春天種下一顆種子,如果風調雨順的話,到了秋天總會有收穫,不過這指的是一般情況下,廂軍根本就不算是一般情況,他們是大宋的特例,當雲崢看到武勝軍甲子營的家眷之後就越發的肯定這一點,趕著牛馬活,吃著牲口料,指的就是他們,他們即使拿汗水去澆灌自己種下的種子,那些種子也會被汗水和淚水裡面不多的鹽分給燒死。
各種窮酸怪樣,雲崢這麼說還是非常客氣的話,十二三歲的小娘子穿的衣服根本就沒法子見人,十一二歲的男孩子光著屁股滿地跑根本就不知道害臊。每一個有家眷的軍卒見到家人第一件事就是從懷裡掏出飯糰子遞給孩子,或者老人,難怪今天的午飯不夠吃。
先讓彭九滾去成都府大量的收購舊衣服,當鋪裡這東西多得是。在這些人沒有穿好衣服之前雲崢不算去看他們,赤貧,這就是赤貧,以前他認為人總該比野獸過得好,現在知道了,野獸有一身漂亮的皮毛,人沒有,需要穿衣服。
都說大宋是一個富裕的年代,汴梁城的百姓下雪的時候都會有柴炭錢發下來,但是這些溫暖的陽光照耀不到廂軍的身上,只因為他們中的好多人要嘛是罪囚,要嘛是世襲的廂軍!
武勝軍最壯大的一年就是在王小波他們造反的那一年,大批的百姓在流離失所的時候變成了廂軍,被官府當牲口一樣的在臉上烙上金印,稍微給點臉面的就把金印烙在胳膊上。
雲家的牲口都沒有在屁股上烙金印的習慣,更不要說往臉上燙了。張方平派來的一位參軍固執的認為雲家的家僕也應該在臉上烙上金印,比如猴子和憨牛。
“哈哈,都虞候,您是官身。又是讀書人自然不必受這樣的侮辱,不過您的兩位家僕,這樣光著臉在軍營中進進出出的有礙觀瞻,這不符合軍制。”參軍笑眯眯的指著火盆裡的已經在燒的烙鐵又說:“原本貴僕不用走這一個過程,只是下官見都虞候正在整頓軍紀,所以覺得軍紀就該整頓的徹底。不拿自己親近的人下手,恐怕難以服眾啊,當年孫武操演後宮美人整頓軍紀的時候,不是殺了吳王的兩個愛妃嗎,下官拿您的兩位僕人下手,也是想效法一下先賢。”
雲崢嘆了口氣瞅著那個沒名沒分的參軍的光臉點點頭道:“確實該這樣啊,不過參軍似乎也沒有烙金印啊,我有官身,也就是說已經有了出身文字,防禦使給我升官的時候自然會把這一條考慮進去。不過,你沒有啊,你不是官身啊,這事馬虎不得,需要立刻進行。”
參軍的臉色大變,不等他多說話。早就恨的牙根都癢癢的猴子和憨牛已經衝了上來死死地將參軍摁倒在地上,憨牛的一隻腳踩在參軍的脖子上,差點把他的脖子給踩斷。
雲崢低下身子笑著說:“我知道你不滿意,看到我給軍士們發錢沒你的份你很不滿意,你就沒發現老子我也沒有錢可拿嗎?憨牛和猴子好像也沒錢拿,你就看到自己沒有分到一個大份就心生不滿?我以前覺得讀書人怎麼也該有點節操才對,在你身上好像沒看見啊。”
雲崢指指圍上了來的幾個廂軍說:“我也喜歡錢,很喜歡!可是我拿錢有個前提,那就是先把這些人餵飽了穿暖了,剩下的才是老子我的。現在他們家的大閨女都沒有褲子穿,這些錢老子你也能拿的下去?我實在是不敢拿,擔心被雷劈啊!
你竟然敢拿金印的事情來逼迫老子,從來只有老子把人逼瘋的份,還沒有一個人可以把我逼瘋。既然你這麼喜歡金印,那就烙個夠!”
猴子手裡拿著燒紅的金印烙鐵迫不及待的就烙在參軍的臉上,青煙冒起一股子燒豬肉的焦臭味頓時就傳了出來,猴子烙好了一個,沒有住手的打算,而是不斷地把烙鐵胡亂的往他臉上戳。
等到烙鐵溫度降低,重新變成黑色的時候,那個臉上,額頭上全是金印的參軍已經昏死過去了,憨牛鬆開腳,一桶水潑了上去,那個參軍才呻吟著醒了過來。
才醒過來就有氣無力的威脅雲崢:“防禦使不會饒了你,防禦使不會饒了你……”
雲崢搖搖頭,這個世間怎麼還會有這麼愚蠢的人,在自己決定在他臉上燙金印的那一刻鐘,就已經宣佈他不可能活下去,人需要愚蠢到什麼地步,才會認為自己還能活著去報仇?
廂軍裡殺人越貨的勾當乾的多了,而且殺人的手法非常的多,比如種荷花就是一種,彭九和梁楫都是老於此道的人,早早的就找來一塊大石頭,熟練地綁在參軍的腿上,綁的非常的緊,然後那個不斷叫喚的參軍就被五六個軍卒扛了起來,找了一處淤泥深,水淺的爛泥塘,噗通一聲就丟了進去,等到那個參軍陷進泥潭之後,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