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排車座擁擠了四個人,謝遠野和安懷各自靠著一扇門,中間擠著一對他倆剛一人一個,從超市裡撈出來的雙胞胎兄弟。
“我叫江念,他是我弟弟江意。”
被安懷救下的那位雙胞胎哥哥率先開了口,他臉色依舊煞白,顯然還沒從剛剛屍潮的死裡逃生緩過神來,不過好歹說話不抖了。
他放下手裡的一口氣灌了半瓶多的礦泉水,聲音虛弱道:“末世前我們剛大學畢業,來這邊是為了旅遊,結果沒想到剛玩沒幾天……世界就亂了。”
事實上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差不多,病毒蔓延,喪屍來襲,毫無徵兆的末日降臨的前一刻,所有人都過著平靜安詳的日子,或在陽光下,或在風雨冰雪中。誰都想不到下一秒會進入水深火熱的地獄中,連活著本身都變得極其困難。
江念抹了把臉,又繼續道:“事出的時候我們本來是躲在旅店裡的,但是沒過幾天就停水停電,又沒有吃的,後來實在沒辦法,為了找吃的,一路逃竄,才跟著人一起躲在了超市裡——就剛剛那個超市。”
“原來是倖存者駐紮地,怪不得怎麼那麼多人,”周鳴御擦著頭髮從副駕上轉過頭道:“那你們是怎麼讓感染者混進去的?”
江念搖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安懷微微眯起眼,不解道:“你們每天進出人員不檢查的麼?”
剛剛在超市門口他是最後一個上的車,暴雨沖刷後,渾身上下,從頭髮絲到腳後跟就沒有半點是完好的,嚇得前頭開車的方數差點就要去開暖氣,最後還是被安懷阻止下來。畢竟汽油有限,沒必要在這種地方浪費。
他抽空了半包紙巾將身上能擦的地方都勉強擦了一遍,好歹沒再繼續滴水後,才抓著溼漉漉的頭髮往腦後隨意一撥。
江念聽見他說話,不由自主地偏頭看去,結果因為角度與位置緣故,猝不及防跟安懷那張好看的有些不太真實的臉對了個正著。
因為貼得近,幾乎能看清對方還沒幹透的濃密睫毛,額角處一滴水貼著眉角滑落,貼著眼皮落在了眼角處。
剎那間,漂亮的桃花眼彷彿含了一層朦朧的水霧,好似下一刻就要化作淚落下來。
江念登時只覺心跳聲要把他耳膜吵聾。
安懷垂眼抹掉落進眼裡的水,餘光驟然瞥見江念正直勾勾看他的模樣,不由挑了下眉:“嗯?我臉上有東西?”
偷看被抓包,江念臉轟的燒了個徹底,連忙支支吾吾地搖頭:“沒、沒有……對不起,我……”
他嚥了咽口水,半晌才憋出一句:“……謝謝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這會兒估計已經死了。”
誰知安懷卻說:“放心,你死不了。”
江念聞言頓了下,旋即反應過來,自嘲笑道:“確實,估計只能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還不如死了更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安懷打斷他的話,半闔的眼在江念和一旁沒出過聲的江意身上飄過,最終落在了謝遠野身上:
“我是說,你不會變成喪屍,也不會死……你會活下來的。”
——在世界的意識下,被謝遠野英雄救美地活下來,最後成為謝遠野的後宮之一。
想到這,安懷又朝謝遠野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
江念卻以為安懷是在安慰自己,一時間望著安懷的目光更加殷切,動了動唇,剛想說點什麼,另一旁的謝遠野突然冷冰冰地開口:
“所以你們是怎麼被感染覆滅的?”
江念回過神,頓了頓,又來了個“不知道”,旋即說:“我們避難的地方是在超市的倉庫,有水和食物,所以當時根本就沒有人出去,甚至連鐵門都沒有開過一次。”
“難道是在之前就有人被感染了?”安懷問。
“人在感染病毒後,最多二十四小時就會變異,”謝遠野皺眉道:“你們當時在倉庫待了多久?”
坐在謝遠野旁的江意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低聲道:“應該有半個月。”
半個月。
在沒有任何進出的全封閉情況下,突然出現變異者,好點的情況是有人撒謊,中途偷偷出去又被咬,等回來後才變異的。
壞的話,要麼是倉庫關閉前就有人被咬,瞞而不報,等半個月後才突然變異;要麼就是病毒在這極度嚴峻的時候又一次變異——變得不需要被喪屍咬,只需要空氣裡有病毒,就可以感染。
無論是哪一種,對眼下的人類而言,都可謂是雪上加霜。
“被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