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Omega才能擁有的極其漂亮的臉,換做平時甚至還能品出幾分雌雄莫辯。
然而眼下,他卻緊抿唇角,眉頭鎖成川字,眼神鋒銳地劃過面前每一隻喪屍,冷意直達眼底。
一滴血在他臉邊飛濺而過,在白皙的肌膚上擦出道不算深的印記。
Omega的臉終於染上了與他外表不符的血氣。
路楠心臟不受控制地猛跳一下。
「叮咚!情敵一號清理進度為50%,請再接再厲!」
安懷直接被這聲突如其來的播報給弄得呆了下,一時間頓感幾分離譜。
敢情他拼死拼活趕過來,在這裡埋頭殺喪屍,這位小情敵倒好,還擱這兒滿門心思的盤算著那點救不了人命的情愛。
“你能不能動?”
安懷抬腳朝對面企圖從桌子上爬過來的喪屍重重一踹!頭也不回地對邊上的路楠說:“腿沒壞去幫我把後門鎖上,我不確定待會會不會有喪屍從那裡鑽進來。”
路楠聞言,終於回過神,他望著安懷點了點頭,才劫後餘生般顫抖者雙腿跑到後門,將那扇沉重而又老舊的生鏽鐵門重新關上。
因為剛剛鎖被安懷踹壞了,關不緊,他又從邊上拖了個櫃子堵住。
安懷一邊給屍潮喂子彈,一邊接二連三地把面前的桌子朝前踹去,直接將要突入進來的好幾些喪屍給帶飛出去。
頓時,屍潮如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接二連三朝後倒去。
“我……我弄好了。”路楠的聲音從後頭響起。
安懷隨意地掃了眼,確定短期內應該不會被突然後襲夾擊,才衝樓梯努了努下巴,對路楠說:“做的不錯,你先上去讓他們把門開啟。”
其他倖存的人早在玻璃破裂的瞬間便紛紛擠上了二樓避難,等路楠把門喊開後,安懷才終於踩上了樓梯。
就在這時,一隻喪屍突然朝他腳下撲了過來。
安懷下意識舉槍想開,然而扣板摁到一半,忽然頓住。
他下面是個小孩。
準確來說,是個成了喪屍的小孩。
安懷在看到這小孩的第一眼,忽地想起自己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見過她,當時就站在自己前方,被她母親拉著,穿著一身被水洗褪了色的淡粉色裙子,衣襬還繡著一圈兒白色蕾絲,頭上用長絲帶扎著兩個小辮子。
不知道是陌生,還是好奇,排隊的時候,她總是頻頻回頭去看安懷。
小孩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純淨漂亮的東西,清澈且動人。
安懷並不討厭小孩子,因此當時被看的久了,他便也衝小孩回看了回去,還眨了眨眼,以示打招呼。
當時小孩什麼反應來著?
電光火石間,安懷終於想起來了——當時這小孩衝他笑了下,還喊了聲“哥哥”。
“嘎……嘎嗷……”
一道掙扎的低鳴從下方傳來。
安懷望著小孩滿是血汙的臉,粉色的裙子早已破爛不堪,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可安懷腦子裡卻依然浮現著最後小孩的靦腆笑著的小臉。
或者說,當時在食堂裡所有人的臉。
早在他進來的第一秒,他便敏銳的察覺到,這裡的很多人——又或者說很多喪屍,他都見過。
大多數都是一面之緣。
而就在短短的一小時前,他們都還是活生生的。
然而此時此刻,卻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每一根頭髮絲都沾著血,抽搐著行屍走肉的身體,步伐扭曲地前進。
“安、安懷!?你還在嗎!?”
路楠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安懷沒有答話,後方的喪屍越來越多,小孩卻大約是太小的緣故,依然只會扒拉著階梯,不知該怎麼上。
她就那麼空洞地望著安懷,嘴裡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一聲又一聲低低的“嘎嗷”,又彷彿能與記憶裡短暫的“哥哥”重疊。
恍惚間,安懷忽然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識到,這裡不是他的世界了。
這裡是末世。
哪怕它是一本書,但依舊是書中的末世。
一個陌生的,讓人絕望的,每一條生命都危在旦夕的末世。
這就是末世……啊。
“嘎……”
“安懷!!”
安懷垂下眼,他望著小孩、望著眼前所有或熟悉或陌生的喪屍們,用低的幾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