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完全不相信到徹底接受了這個事實,似乎並沒想象中困難。經過這樣讓人心力交瘁不勝唏噓的愛恨纏綿,他無法再要死要活一點。
沒有放聲大哭。也沒掉頭就走。
他只是站著,呆呆地站在這裡。
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只等著夜幕降臨,再等曙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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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覺世界多了一種漂浮感,不但繁華的地方就連每個死角都浮了起來。好像要帶走一切苦難,但是幸福也不會再真再久一點。
他不知站了多久。太陽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
風颳個不停,忽大忽小,忽冷忽熱。全拜露水所賜,西裝溼了又幹,幹了又溼。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要等多久。明明是茫然的,卻讓他摸到了心底堅定的一偶。
他反覆撫摸著那一偶。漸漸摸到了那個人的眼睛,嘴唇和笑容。
這個時候,他只感到撕裂,崩塌,毀滅一樣的痛。痛得無以遁形。痛得天翻地覆。
然後一切都安靜了。他彷彿回到走入陵園,心情微妙到流血的那一刻。
他到底是該祭奠那個男人,還是該祭奠他們的愛情?
他到底是該轉身就好好生活,還是讓自己也躺進去?
終於,男人接近崩潰,即使崩潰的邊緣仍要安慰自己,卻又找不到安慰的言語,只等乾巴巴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底某個地方一點點地死去。
直到肩膀被拍了下。有人遞給他一封信。
離開時不忘低低說聲:“節哀順便。”
然而他的眼淚就這麼滑了出來。撞起一片愛情的殘念。
肖騰:
讓你看到他也許是對你最好的懲罰。
但是你的報應遠遠還沒結束。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華澤元臨死的時候究竟有多麼痛苦。而我曾發誓,讓他痛苦的人我要他加倍償還,到死為止也別想心安!
你知道嗎?那天他一直在等你來。怎麼也不肯閉上眼。你難道不知道對他來說,生孩子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否則我為什麼要逼著他打掉孩子?因為他成功分娩的機率只有百分之十。簡單點說,從懷孕那天開始,他的生命就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這點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把孩子生出來,你說他為了什麼?你就是這樣報答他的?你可知道他為了保住你的孩子什麼都願意聽我的?要不是我利用這事逼他立下遺囑你和你的妻子怕還在心安理得地揮霍他的財產吧?你害死了他還有什麼臉活在這個世上?他愛你愛到這種地步愛得連命都沒了你還要怎樣?我敢說無論是誰看見他彌留時的慘狀都會瘋掉的。有什麼比他的絕望更讓人絕望,更讓人心疼,這些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他已經不在了,說再多也沒用。你也不必再來找我,就當我們從沒認識過。
李先
看完這封信,過了很久心臟也沒重新跳動。
肖騰懷疑自己是不是就這麼死了。
死了也好。掉進地獄上刀山下火海承受千百種痛苦也比獨自留在人世間要愜意得多。
為什麼偏偏失去了,才明白他就是自己的全部?然而現在就是給他全部,也沒華澤元這個名字帶給他的百分之一的多。
我活著幹什麼?我活著還有什麼?
男人的目光灰暗到極點,卻突然之間迸發出一縷光芒,照亮天際──
我還有孩子。還有我們的孩子。
一時間,激動,愧疚,痛苦,悲哀,憐惜等情緒從胸腔裡湧了出來,無處不在……
然而他沒想到最後一份希望也破滅了。
當他來到孤兒院被告之孩子被領走了的時候。
就算把院長當場打死,肖騰也不覺得自己是被憤怒衝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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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這個禿頂男人縮在桌底簌簌發抖,但是為了身家性命和到手的錢始終不肯說出對方的姓名和地址,他簡直快氣瘋了。
怪不得這地方短短時間從裡到外都翻新了一遍,原來還有這層含義在其中。由此可推斷收養孩子的家庭一定財大氣粗,在城裡是數一數二的勢力戶。
就算花大把錢請偵探社查到了又怎樣? 他又如何能阻止人家正當合法的領養?再說他現在身無分文,就連晚飯都沒著落,又拿什麼和別人作對?肖騰跌坐在地上,只覺眼前陣陣發黑。
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和阿元最後的牽絆居然葬送在這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