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男人噴了一口煙霧,接著說,“我知道你並非礙於尊嚴不肯來找我,而是根本就死心了,就算希望擺在面前,也當作沒看見。”
“但是我要告訴你,”袁風將煙拿開,身體突然前傾,似笑非笑的臉充滿某種邪惡的暗示,“不要隨便絕望,一切皆有可能。”他笑起來,“李先這個人我瞭如指掌,他的醫術天下無人能比。你覺得他會讓華澤元就這麼死了?那個男人可是他的寶貝,”眼裡閃過一道陰狠的光,“就算死了,也會被從棺材裡挖出來吧。要說執念,同樣沒人能超過他。”
坐在他對面的肖騰沒有開腔。他明顯消瘦了很多,臉色也不正常。失去支撐的身體彷彿隨時都會倒下,沒有慾念的大腦也在逐漸萎縮。如果老是這樣,大概要不了多久就會因為精神障礙變成植物人吧。
袁風摸著下巴。不動神色地盤算著。
突然他說:“把那封信給我。”
一邊看一邊沉吟:“看來你是真的把他惹惱了。”
將紙合起來,他抬起頭:“一個月。”他說,“一個月,我就能知道他在哪。肖騰你先回去,”輕輕抽了口煙,“如果還是想死,等我找他出來讓你把一切都弄明白再死也不遲,你覺得呢?”
李先知道男人會想方設法追查他,所以放下事業斷絕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絡,去了一個偏遠之地。
他害怕和原來一樣,被找到只是時間問題。因此格外小心,日子怎麼低調怎麼過,絕不引人注意。
華澤元這件事讓他看清楚了愛情的本質。他和袁風根本不可能。再說他們不是承受傷害的器皿,就算是器皿也有到達極限的一天。何況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然而他沒想到,袁風的動作這麼快,訊息靈通也就罷了,靈通到這種地步未必就有點邪門了。
現在他只覺得遺憾,不能見人殺人見佛殺佛,不過放棄生命也許要比這容易得多。
肖騰是在半夜接到這個電話的。
陌生的號碼,卻是熟悉的聲音。
只是那把聲音嚴重變調,聲嘶力竭,還充斥著巨大的喘息聲。
只聽對方斷斷續續地說著:“快來……雙碑正街五十六棟八號……這次算便宜你了……混蛋……如果你再這樣對他你不得好死!!聽見沒有……啊……”
這個時候其實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李先。他的大腦因為深受打擊早就斷絕了思考的能力。如今重新轉動起來就像是生鏽的鐵輪吱嘎作響,有種快要肢解的錯覺。
他懷疑對方打錯了電話。但是情急之下精明如他是不可能犯這樣的低階錯誤。所以說,這個電話一定是撥給他的了,雖然沒有點名指姓,語氣很焦急,透著濃濃自嘲和莫名不甘,內容也十分模糊,就像一段殘缺而陰暗的遺言……
肖騰扔掉話筒,繼續倒頭大睡,壓根不想理睬。但是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坐了起來。那張缺乏表情的臉,頭一次生動真實了起來。
房間就像被打劫過的。沒有一件完好的傢俱,不是橫七豎八就是裂成了幾半,地上還有些血跡,半乾狀態,可以推測剛才發生過不小程度的暴力。打碎的碗,電器的殘骸,煮好的飯菜到處都是,甚至還有一具狗的屍體,簡直觸目驚心。
肖騰這時才發現大事不好,焦急地在大廳轉了幾圈,越過門往幾個比大廳更亂更黑的房間匆匆掃了眼,得馬上報警的念頭讓他提腿就往外奔,最好先找幾個鄰居問問,就算他們不曾親眼目睹至少聽見過動靜,只是每一家的房門都關得緊緊的,生怕被連累,正在他一籌莫展之時,在樓下的垃圾堆裡發現了一個乞丐。
他現在只想知道李先的下落,他還得從他嘴裡瞭解華澤元生前的事,但是在這緊要關頭他並沒得到上天的幫助,甚至連點蛛絲馬跡都不肯呈現在他面前。如果李先死了,那麼阿元就徹底不復存在,儘管希望已經足夠渺茫,但是不管多麼渺茫仍有一絲機會。
所以他撲過去一把抓緊了這個髒兮兮臭烘烘的乞丐,根本無心分辨他是男是女,只見跟前那張臉被凌亂的掛著垃圾的長髮完全遮掩,衣服破得看不出款式髒得看不出一點顏色。
“你知道八號那家主人去哪了?剛才有誰來過?”連珠炮似問了一串,才發現這傢伙不是傻子就是瘋子,一五一十地回答他那才有鬼,沒好氣地將人推開,蕩起的一陣風裡有股明顯的尿腥味,肖騰一邊嫌惡地捏住鼻子,一邊快步走向電話亭。
只是沒走出幾步,就聽見樓上傳來嬰兒的哭聲,他毫不猶豫,轉身就往樓梯口跑,三步並作兩步從安全通道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