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不停灌進來的風連同空氣統統隔離。
攤在座椅上,雙頭捧著額頭,他頹然地長呼一口氣。心臟時不時的抽搐,在他不懈努力下,終於有所緩解。但看見上面擺著一盒男人沒抽完的煙時,情緒再度波動起來,頭痛欲裂,他趕緊將那東西丟到腳下,踢到後面。
聽點音樂也許要好些。他模模糊糊地想。
在耳邊傳來充滿磁性,緩慢深沉的嗓音時,他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蹦起來,想要將音樂關掉,但手指觸到聲源時眼神陡然變得迷離。
張國榮用他好聽的嗓子在深夜裡動情地唱著: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愛也真,我的情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
不知不覺,華澤元已經淚如泉湧。
他彎下腰,抱頭痛哭。
他嚎啕大哭。
他似乎聽到肖騰在他耳邊溫柔地說,阿元,我要一輩子對你好。
但他終是逼男人對他撒了謊。
回到家,他輕輕推開門。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特意為他等門的吳萱,從亮堂堂的客廳跑出來,看見他雙眼紅腫,愣了一愣:“你怎麼了?”
然後她輕輕地笑了起來,過去挽住他的手,親切地問:“華大哥,我老哥呢?”
華澤元渾身一震,不著痕跡地掙脫她的手,面無表情地往臥室走。
吳萱不依不饒地追過來,手背在手頭,笑嘻嘻地繞著他走:“嗨,嗨,我哥呢,他不是和你一起的麼?”見他不理,便繞到他面前,伸出手擋住他的去路,眼睛閃著狡黠的光,用手指戳著他的胸口,表情很是俏皮:“你走哪去?還沒告訴我哥他人在哪裡。對了,”她賊笑著踮起腳,湊向他木然的臉,神秘兮兮地:“今晚過得怎麼樣?我哥有沒有對你說什麼?還是……”她有些不安地猜測,但還是樂觀地笑了:“還是他對你表白了,你接受不了?不會吧?嗯?我哥是真心的,不然哪會照顧你這麼久。”
吳萱見男人不吭聲,臉變得煞白,簡直是不明所以,覺得這事似乎不太順利,便繼續勸他:“我覺得沒啥啊,雖然你們都是男人,但真情可貴,你好好考慮考慮。我哥他人這麼好,給你我還捨不得呢,畢竟這麼大個便宜……嗯,”她臉上的笑慢慢消失,眼神很認真地:“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華澤元嘴唇顫抖,臉白得透明,轉開頭,一句話沒說,就進了門裡。
回到臥室,他像斷線木偶般,脫力地倒在床裡。那熟悉的氣味,輕輕地縈繞在鼻間,悲愴至極。
他一點一點地睜開眼。又一點一點地閉上。感覺自己像一隻浮萍,顛簸在過去。
算了。都過了,一切,都沒了。糾結又是何必?
他似乎想通了。他想,自己的確是對那個人有感情。但也是暫且。畢竟兩人一起這麼久,他不可能對他們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漠不關心。
剛才也許是一時衝動。悲從中來。可現在,又覺得,一部分的悲慟和懺悔實在多餘。
相信時間會讓他真正做到了無痕跡。總有一天,也許是不久,他便會忘記。
他一向習慣高估自己,或許也高估了自己對他的情意。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今晚的月亮太過陰霾,而明天的陽光很燦爛也說不一定。
生活之所以是生活,那是因為,無論少了誰,都會依然繼續。
而華澤元之所以是華澤元,就是自己也可捨棄,更沒有什麼人是不能離開的。
天矇矇亮了。他洗了臉,剃了鬍鬚,穿戴整齊,面無表情,夾著公事包,駕車使向公司。
後來,他把車好好洗了一遍。把房間的佈置也換了。沒住幾日,乾脆搬了家。放眼望去,一切都是新的。
他專注工作,事業突飛猛進。一天又一天,風調雨順的。
坐在辦公室,享受著香濃的咖啡,和往常一樣,心無雜念,算了算時間,再過幾日,便要大婚。
西裝革履的男人笑了。旁邊的玻璃窗上,和他如出一轍的臉,也同樣笑容滿面。
窗外,有鴿子飛過。由於窗戶關得緊,並且隔音,所以聽不見翅膀撲騰的聲音。
他站起來,將窗戶拉開,久違的陽光撲面而來。照得他滿心暖意。
似乎他從來沒有遭遇過那個人和那些事。
都不過是一個既灰暗又璀璨的夢而已。
如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