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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亮很多,覺得一切陰霾都會過去,如同這寒冷一樣。她在村裡漫無目的地走著,腳步觸探著,彷彿要把童年留下的歡樂一併帶走。雪逐漸融化,地上只剩下斑斑駁駁的白,早晨推開門,眼前油亮一片,如同春天來了,疑似露水湯湯。在這幾天裡,江娜娜她給李一波打了一次電話,電話那頭很吵,有酒杯碰撞的聲音,江娜娜問是不是在喝酒?李一波嗯了一聲。再問是不是和王大亮一起的?對方依然嗯嗯應著。於是在一片嘈雜聲中掛了電話。放下電話,江娜娜心情又有些頹喪,但也僅僅幾分鐘時間,便又振作了,這種振作是來源於另一個地方。

回城的當天晚上,江娜娜便從藥店買來測孕紙。這麼長時間以來,似乎一直在抑鬱憂傷,竟然忽略了月經兩個月未來,她按照說明謹慎地操作著,從沒有此刻這樣緊張和虔誠,像一個占卜的人,期待能獲得一個上上籤。紅色線條逐漸清晰,天,陽性。她吸了吸鼻子,長長吐了口氣。遲鈍了片刻,才轉過身看著鏡中的自己:褲子還未提上,測孕紙握在手中,樣子滑稽之極。她對著鏡中的人笑了起來,聲音像滑過瓷磚一樣清脆而又刺耳。母親說,有了孩子就有了共同的奔頭,關係自然就會好的。這個孩子的突然降臨,她無法說出內心究竟是喜悅還是悲涼?原本她希翼有個孩子,是在她和李一波的期盼和恩愛中降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肩負某種意義,為了改良他們的關係而出現。

她在沙發上坐了很久,不知不覺竟睡著了,醒來時感到一陣寒冷,太陽已漸漸沒落,屋裡黑暗彌散。時間就這樣迅速逃跑了一般,像一個不負責任的人,扔下一切。她起身在屋內來回走動著,三遍,五遍,十遍……黑暗越來越濃,像小時候母親熬的藥。

她給老家打了個電話,語氣極其平淡,她說,媽,我懷孕了。

電話裡一片寂靜,像在尋找某個恰當的詞語。母親說,好啊,還是早點生一個吧,早點生一個……

母親沒有把話說完,但都已知道被噎回去的內容。母親又說,要不回來住幾天吧,你得多注意身體。

掛了電話,她仍然傻傻地來回走著,黑暗像水一樣漫上來,輕輕漾著,一直漫到心口,漫到屋頂,直至填滿整個世界。

幾天了,江娜娜都沒有告訴李一波自己懷孕的事情。她每天按時上班,準時進餐,生活似乎變得規律起來,她給家中換了很多東西,給李一波換了一雙更加溫暖的拖鞋,希望他對家更依戀一點;換一套新床單,希望他對床更依戀一點;自己換了新的睡衣,希望對她的身體更依戀一點。甚至有兩個晚上,興致沛然地多做了幾道菜。她在電話裡跟李一波說,晚上回來吃飯吧!

對方沒有思考,便回答說,不了,今晚要加班。

我做了幾道菜,有你喜歡的剁椒魚頭。江娜娜緩緩地說著,彷彿沒在意電話那頭的回答。

哦,李一波停頓了片刻,但回答得絲毫沒有餘地,他說,晚上陪兩個客戶吃飯,回不了。

掛了電話江娜娜就坐在椅子上,看餐桌上冒著熱氣的魚頭,魚瞪著眼睛,半張著嘴,一副欲說還休。

她把臉轉向窗外,對面的樓房裡燈火柔和,有人影晃動,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來來回回,交織成家的圖案。李一波已經一連很多天沒在家吃晚飯了,即使有一兩次,也是匆匆扒飯,丟了碗筷便上床玩弄手機。換做以往,江娜娜一定會在意,難過,並耿耿於懷。她受不了李一波冷漠的樣子,更受不了他對手機的青睞和迷戀。她會難過,會絕望,更可怕的是,會感到Ru房的劇烈疼痛。

她走進衛生間,對著鏡子看自己的Ru房,燈光在胸口折射出一片黑色的陰影,兩隻Ru房矗立著,彼此遙望。她用手順著這道光線移動著,一邊是陽,一邊是陰,指頭滑過*的時候,竟顫動起來,她覺得那就是一把鋒利的刀,正輕輕切開她的Ru房,那種疼痛若隱若現,交織纏綿,似乎在刀下才得以躲藏。

她想起自己已好久沒去游泳了,春節前,去過一次,泳池裡人稀了很多,許光榮卻在,不知是胖了些,還是燈光緣故,只覺得他白了很多。他們沒有說話,只在最後的時候,許光榮游到她身邊,問她春節打算在哪裡過呢?她輕輕一笑,說,在家。哦,許光榮繼續問,老家?江娜娜笑了,然後許光榮也笑了。

春節回城後,江娜娜接到一次許光榮的電話,傍晚,太陽正慢慢萎靡,電話裡的聲音卻有些昂揚,許光榮說,現在方便出來嗎?

江娜娜有些吃驚,他們像兩條生活在水裡的魚一樣,很少在陸地上見面。怎麼了?江娜娜不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