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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雨寧怡然自得在廊下跟玉珠兒分吃著冰碗,待老太太傷心夠了,方假惺惺地上前安慰,“娘,老爺酒已經醒了,還是別在風口裡站著,仔細著涼。”
李老太太嗅到那股蜂蜜的甜香,愈發氣不打一處來,當然不能埋怨兒媳婦吃獨食——那也太小氣了,便只指桑罵槐道:“你做什麼這般胡鬧?他是你男人,你倒拿涼水潑他,還講不講婦德尊卑?”
一面心疼地叫人把李肅身上的溼衣除去,再帶去淨房泡個熱水澡,免得真個傷風受寒。
紀雨寧無辜的眨了眨雙目,“娘,您也瞧見方才情勢危急,不如此,眉娘腹中孩子保得住麼?”
她可是為了李家的千秋後代才站出來,不誇她就算了,哪有罵她的道理?
眉娘也弱弱地開口,“夫人的確是為了幫我。”
否則何必為了她得罪老爺,看她跌一跤不是更好?
李老太太心中煩躁至極,這個紀雨寧行事看似毫無章法,卻樁樁件件都像跟她對著來,不會是故意的吧?否則什麼醒酒的法子用不得,偏偏這樣?
想起那一袋子用掉的錢老太太就直哆嗦,比較起來,平白被澆了桶冰水的兒子都沒那麼可憐了。
但紀雨寧這樣言之鑿鑿,又有個身懷有孕的眉娘從旁幫腔,老太太只能忍著氣不發作,“等會兒老爺出來總得有人伺候著,依你看誰合適?”
宿醉最是難熬,有時候夜裡頭疼會醒過來好幾回,不管兒子是為了應酬還是尋歡作樂,老太太總不能放著不管。
妾室們齊齊後退一步,沒看出李肅的酒品這樣壞,待會兒再折騰起人來,誰受得住?
紀雨寧道:“誰去都不合適,不若就將老爺安置在書房,再放兩個小廝服侍,若真是醉中癲狂,也不至於束手無策。”
李老太太無奈,“你看著辦吧。”
心想這紀氏原來也不傻,平時看她是個賢妻的表率,一出了事就躲得遠遠的——先前怎會想到娶她進門呢?
過慣了富貴生活的老太太早忘了以往的發跡史,只覺得兒子有眼無珠,找了個潑婦給婆婆氣受。
杜姨娘秋姨娘等人倒是稱願,暗暗歌頌夫人賢德,臨危不亂——死老太婆,這麼關心兒子,幹嘛不抬去壽安堂中?
這廂紀雨寧便握著阮眉的手,“眉娘今日受了驚嚇,不如就隨我睡,也免得老爺過來找。”
阮眉求之不得,忙唯唯應下。
李老太太只當她有意沽名釣譽,故意做給外頭看,好博個家宅安穩的名聲——也罷,橫豎對兒子的官途有利,李老太太便姑且不計較了。
阮眉隨玉珠兒來到東苑,紀雨寧把暖閣指給她,“你就在那兒歇一晚吧。”
至於一同起臥當然絕無可能,一則防人之心不可無,二則,就算錯不在眉娘,可想到這二人恩愛膩歪的樣子,紀雨寧難免有些膈應。
之所以幫忙解圍,只是看在腹中那條小生命的份上,不忍就此消逝。
阮眉已是千恩萬謝,不敢過多叨擾,只蜷著身子窩在軟榻上,按著腹部出神——夫人外冷內熱,口裡嫌棄,對她可真真沒得說,倒是老爺平時甜嘴蜜舌慣了,可方才那一幕把她嚇得夠嗆——她真擔心肚中孩子會保不住!
還是夫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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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早李肅喝了母親送來的醒酒湯,嘴裡又含著塊醒酒石,方模模糊糊記起昨晚上的舉動。
難免有些內疚於心,便招了阮眉來絮絮安慰,得知她昨晚宿在紀雨寧處,不免緊張大作,“夫人想幹什麼,她沒將你怎麼樣吧?”
眉娘覺得相公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反為紀雨寧抱起屈來,“夫人可沒那般心胸狹隘,若非夫人在,妾昨晚未必睡得安穩。”
紀雨寧會有這般大度?李肅不信,可見愛妾一副肝腦塗地架勢,也就笑道:“行了,我不過說她兩句,你又充什麼荊軻聶政?”
抱著眉娘絮絮安慰,總算讓她情緒緩和了些,待到發誓以後不會再酗酒時,眉娘臉上方重新展露笑顏。
這廂李肅便心中暗歎,不管怎麼說,紀雨寧也算幫了他一個大忙——不管她對自己有多少怨恨,至少李家子嗣還是肯保全的。
只除了她採用的法子太過極端——那一桶冰塊澆得他透心涼,這會子仍有些噴嚏,怕是免不了要小病一場。
李肅定了定神,打算將紀雨寧叫來褒揚一番,哪知門房卻回話,“夫人到林侍講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