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何嘆息?”
“小可對武林是非,心懷畏懼,故有如此?”
“咦!你不是江湖人?”
老人驚問,又道:“你身手不弱,內力也不差,定然是武林人物哩。”
“小可略識拳腳,但確不是江湖人。”
“你僕僕風塵,有何貴幹?”
“小可將遠趕邊關,萬里出塞尋父,家父被人誣陷,充軍邊塞,五年來音訊全無,必須前往尋找下落。”
久久,老人長吁了一口氣,說:“哥兒,你的處境委實也是困難,孝心可嘉,恐怕……”
“老丈所指何事?”
“哥兒,目下中原不太平靜,那些心懷雄心壯志的人,皆遠走邊荒徐圖發展,憑你目下的功力,怎能往邊塞闖蕩?難難難。”
“小可並不想與武林人物衝突。”
“孩子,由不得你,你真必此一行嗎?”
“刀山劍樹,小可也須一闖,找不到家父的下落,不管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些,我也得盡人子孝,不見父親之面,也許我不會回來了,能埋骨邊荒,死也無憾。”
老人突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說:“壯哉,少年人,我想皇天不負苦心人,尤其是大孝之人,老天會庇佑你的,我老了,快踏入墳墓了,但在臨死之前,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到時看你的福緣和悟力了,快走些,我希望能多爭一些時間。
中原不知內情,但只知道慢不得,他真怕後面有人趕來,便運內勁展開輕功急趕。
三更末,果然到了應山縣城,老人叫繞城而過,向西直奔隨州。
這兒有一條官道迤邐西行,可通車馬,隨州是德安府的唯一府屬州,這州也管了唯一的縣—一應山所以官道倒還算不差。
老人脾氣古怪,奄奄一息卻仍未死,似乎精神還比先前好多了,說話的聲音愈來愈冷,天亮了。
他不許中原休息,繞小路往東北行,除了喝水,不許中原休息。
中原早已疲乏不堪,念在他是垂死之人,也不和他計較,只好咬著牙拚命急走,午牌之後,中原精疲力盡,但老人仍不住催促,直至申牌初,中原實在支援不住了,前後奔了兩百五十六里,只吃了些水而足不稍停,換了旁人,不是早垮啦!
到了一條小河旁,中原臉色泛青,汗流夾背,呼吸粗重,喘息著說:“老丈,小可實在支援不住了,水囊的水也空了,可否息一會兒?”
老人冷哼一聲,說:“好吧!咱們已脫離險境了,可以歇息片刻。”
中原如奉綸音,找處樹叢下將老人放下,搖搖幌幌地走向河邊,將水囊灌滿了水,回到老人身邊奉上水囊說:“老丈,請先解渴,等會兒小可到對岸村中找些食物來。”
老人用奇異的目光盯視著他,接過水囊,淡淡一笑道:“你的內力修為不壞,欠的只是火候而已,你先歇歇,別管吃食。”
中原回身走下河中,爬倒在水邊,將頭埋入河水中,喝飽了一肚子水,他心裡卻在嘀咕著:“這老人古怪而殘忍,可怕得緊,幸而我只答應他三天,不然真得要被他累死。”
中原苦笑道:“要說不怨,未免是欺人之談,但我已答應了老丈三天,沒有可怨的。”
“你倒坦率,不失是赤子之心。”
“老丈過獎了。”
“你可知你身處何地?”
“小可平生足跡未出故鄉十里,此處陌生得緊。”
“這條河叫訣河,南流至隨州,這兒已是隨州立北五十餘里,向北看,那隱隱青山便是有名的歷山,也就是我的故鄉,土生土長之地,你送我同來,能埋骨故土,我是萬分感謝你,孩子。你已盡了心力,可對我有所望報麼?”
中原坐下了,苦笑道:“小可一無所求,也不是這種人,這兒至歷山,還有好幾十裡呢。”“四十餘里。”
“小可無知,直至至今,還未清教老丈高姓大名。”
“我姓呂,名化龍,如果你是江湖人,定不會陌生一甲一子前,仗劍稱雄江湖的驚鴻劍呂化龍。”
“哦!小可失敬了,原來是昔年的白道呂老英雄。”
“好漢不提當年勇,目下我是末路窮途,行將老死之人,卻被黑道之霸太行山主一劍三絕史超,從安陸州追到雲夢,要不是我改走小路,引他們追問漢陽,一世英名,將斷送在黑道巨擘兇魔之手了呢。”
安陸州,也就是後來的承天府,府治在鍾樣,這裡所指的德安府,卻是今日的湖北安陸縣,這一帶的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