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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今天見到黃副書記,便想起一件事。這件事不大,是一件小事,甚至都不值得一提的一件事,但因為跟黃副書記有關係,所以溫泉水就自然想起這件事。有一次,溫泉水到辦公室去影印一份材料,當時替他影印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同志,過去辦公室沒有這位年輕的女同志,所以他就問這位年輕的女同志。那位年輕的女同志告訴他,她是剛調來的。後來廳裡就有人說閒話了,說辦公室根本也不需要人,這個年輕的女人是透過省委黃副書記的關係,羅廳長把她安插進來的。

溫泉水透過這件事還聯想到,每次廳裡開會,羅廳長都千方百計希望、盼望、渴望黃書記能夠出席,能夠到會,能夠講話。有時候已經決定召開的會議,因為黃副書記有重要活動不能參加,羅廳長為了能請黃書記參加,不惜更改會期,下達緊急通知。每次黃書記來參加會議,發表講話,最後羅廳長都要反覆強調,再三要求,殷切希望,說黃副書記的講話非常重要,非常及時,非常正確,要求與會者回去以後認真學習,深刻領會,大力貫徹,堅決執行!其實有些會也不是全域性性的會,只是小會,黃副書記甚至連講話稿也沒有,只是隨口說幾句客套話,但羅廳長最後也要求大家回去以後認真學習,深刻領會,大力貫徹,堅持執行!

這種情況,這種現象,要是偶爾發生一兩次也就算了,大家也就不介意了,可是一到了經常發生,時時發生,機關裡的人就有看法了,就有想法了。大家嘴裡不說,但心裡都有數,認為羅廳長在千方百計,想方設法來接近領導,恭維領導。透過接近和恭維,從而達到表現自己,宣傳自己。

這是一種無言的表白!

這是我們黨內政治生活中一種很不正常的現象,但現在已經由不正常變成了正常,因為它具有很強的認同性和功利性。這種低階庸俗的上下級關係就像一根無形的鏈條,將下面與上面,一層一層,一環一環地連線了起來。

“黃書記要是跟我一屆,要是跟我一系,要是跟我一班,那該有多好啊!”溫泉水的想像力在某些地方比他的同事、作家白忠誠的想像力還要豐富,還要生動!

姚仙麗這時候不在會場,也不在大廳,而是在洗手間裡。她是在洗手間裡方便嗎?不是!那她是在洗手間裡洗手嗎?也不是!那她是在洗手間裡吸菸嗎?那更不是!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一個正常的人要跑到那種地方去做什麼呢?她不做什麼,她是在洗手間裡回憶一段往事,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既然不堪回首,幹嗎非要在這個時候,在這種場合去回憶呢?這隻有姚仙麗一個人心裡明白,這是一件沒有辦法的事情,這是一件令人始料不及的、迴避不了的、躲也躲不過去的事情。出現這種事情,都是因為剛才在大堂門前迎接省委領導到來的時候所引起的。

這樣說,那麼這件事一定跟省委這位領導有直接的關係了?一點也不錯!

準確地說,當黃副書記那顆碩大的光滑的腦袋從轎車裡伸出來的時候,姚仙麗的眼睛就驚呆了,她差一點被擊倒在地。天哪!原來這天來參加她丈夫校友會的省委領導,就是當年幫她調到省城的那個人,如今她又要請他幫助自己的丈夫向上高升的那個人!想找的人來了,應該高興才是啊!可是姚仙麗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倒是心裡感到一陣陣地惶惶不安,心裡一下子亂了方寸。她過去雖然是演員,雖然在舞臺上扮演過各種各樣的角色,但面對今天的場合,而且自己的丈夫又在場的場合,她的演技才能一下子大失水準了。姚仙麗思忖,是迴避呢,還是把戲演下去呢?迴避看來是下策,搞不好反而弄巧成絀,引起丈夫的懷疑。演下去,這就要看黃副書記配不配合,給不給面子了。洗手間裡也不能呆得太久,她聽說這些高階賓館到處都裝有攝像頭,時間長了,會引起人家保安部門的懷疑,不要沒有事自己反而弄出個是非出來。時間、地點都不容姚仙麗從容地思考,最後她權衡利弊,決定直面現實,以平常心去迎接挑戰,為了自己丈夫的光輝前程,也為了彌補過去自己曾經做過的對不起自己丈夫的、今生今世也無法挽回的過錯,她橫下決心,利用今天這個機會,帶丈夫找這個省委領導,請他再幫助他丈夫一次。姚仙麗想到,也許今天這種場合正是一次千載難尋的機會。因為他們畢竟是校友啊,多少還是有一點榮譽感的呀!

姚仙麗走到洗手池跟前,開啟水龍頭,用冷水激了激自己的腦袋,她感覺頭腦要清醒了許多。她走出了洗手間。

站在大廳里正東張西望的溫泉水見姚仙麗從洗手間裡走出來,趕緊迎了上去,他見妻子的臉色很不好看,就關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