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向拉拉一地。六姐起身一下子抱住了我,臉色慘白,嘴裡“嗚嗚”的發著聲音。她被嚇壞了。我回頭看那黑影,認出來了:是斜楞!斜楞口吐白沫,直挺挺地躺在沙子上,滿臉都是血。同時我看到他褲襠下耷拉的一根東西,正在往外流著白色的液體……
六姐的衣服全被撕掉了,我感覺她渾身上下都在顫抖。我脫下上衣,包住了六姐的上身,扶起她向家走去。
吳大夫才剛剛起床,看到我扶六姐這樣子進屋,就瘋一樣的把女兒給抱住了。我簡要的把事情經過告訴了郝大伯,郝大伯第一個反應就是衝出了屋門。
那個場面對於我來說,是那樣的刻骨銘心:斜楞是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五花大綁的捆著,由兩個精幹的民兵架著走在村子裡的,幾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衝出來了,每個人都有權利在斜楞的身上揣上一腳的。咒罵聲此起彼伏。甚至於有人高喊:“送到墳地活燒這畜生,割了他那物件,讓他變成‘鬼丈夫’!”斜楞的哈喇子灑滿衣大襟,枯黃的臉龐更加的駭人。
難道把男人送到墳地燒死就會變成“鬼丈夫”?那……那女人呢?鬼媳婦?!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實在不忍心看下去了,順著村道旁的衚衕,獨自默默地走回了家。
父親怕鬧出人命,就在那天的上午,把斜楞“壓”到了公社。後來聽說縣裡公安局的吉普車把斜楞給“接”走了。村裡人說他媽的斜楞還有理了咋地,居然坐上了縣長才能坐上的車呢,咋不直接把他變成“鬼丈夫”該有多省心呀。從此,我就很久沒有見到斜楞了。他好象是被判了10多年的徒刑。村裡人知道後,又說:該!幾分鐘的痛快,十幾年的痛苦,不值!當時我並沒有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現在我想起來,到覺得好象真有那麼點哲理性呢。但是,斜楞並不是單單他自己的痛苦,還有被她傷害的六姐和他本來就不光彩的母親。她們的痛苦我想才是最無辜和最無奈的呢。
11那晚,我做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夢:我夢到斜楞真的被人送到墳地裡給點著了,斜楞渾身是火,在墳地裡翻滾。最後居然消失了,正在我驚異之時,猛然回頭,發現斜楞正站在我的身後,伸出只剩下骨頭棒子的爪子手直直向我撲來……半夜裡,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我的臉上滿是汗水。我的想象力實在是太豐富了。
我迷迷糊糊的爭開雙眼,40瓦燈泡微弱的光色下,我看到牆上的老掛鐘的時間已經快半夜12點了。
“能不能讓雨歌到我家去一趟?”聽外屋的聲音是郝大伯。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父親問。
“咳!這孩子兩眼發直,就是不睡覺,又哭又鬧的,嘴裡就叨咕雨歌的名字。好象……好象是中邪了……”
“啊?中邪?不會,也許是驚嚇過度引起的。好的,你等等。”父親返回了裡屋來叫我了。
黑夜裡讓我感到恐懼,我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郝大伯的後面。知了和蛐蛐也都歇息了似的,連點讓我壯膽聲音都沒有。因為剛才的那個夢,還有傳說中的那個鬼火女,讓我的心提溜到了嗓子眼兒。我不時地加快著步伐,郝大伯走得很快。但是我能聽到他氣喘的聲音,是旱菸害得他的氣管總髮炎。
土炕上,吳大夫在後面抱著六姐坐著,六姐雙手緊緊抱著雙腿,雙眼確實是直直的,樣子真的很嚇人。六姐一看到我進來,眼睛一下子就活了起來,一把就拉住了我的雙手,我感覺她的手冰涼。她什麼也不說,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我,樣子很溫順。
“雨歌來了,你看,雨歌真的來了。孩子,你……你躺一會好麼?”吳大夫輕輕的說。
六姐好象什麼都沒有聽見似的。
“六姐,老師……你怎麼不睡覺呢?”我看著她說。
奇怪了,六姐用眼睛又仔細看了我一下,就把身子向後靠了靠,要躺下,吳大夫忙閃了身子,找來被褥讓女兒躺下。
六姐躺下了,可雙手還是拉著我的雙手不放。
郝大伯示意我也躺下,我就在六姐的身邊躺了下來。我說,姐,該睡覺了。六姐就閉上了眼睛。呼吸勻稱的睡去了。但是我的手卻無論如何都抽不出來。
“孩子,你就在這睡吧,我去告訴你家一聲。”郝大伯哽咽著說。
我聞到六姐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氣,這種香氣是我從來都沒有聞到過的。那天晚上我在這種奇異的香氣中睡得很熟,還做了一個美麗的夢,我夢到自己長大了,和六姐卻一樣的大,我們手拉著手,快樂的奔跑在廣闊無邊的原野上……
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