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問了問左右鋪子的人,說是瞧見她們倆一路往西去了,她沿路往西找過去,可沒想到人還沒找到,雷就響起來了。
“這倆丫頭!”蘇杏在路邊的雜貨鋪裡避雨,急得直跺腳,要是讓她找著她們倆,非收拾一頓不可。
豆大的雨點子,說下就下了,噼裡啪啦的打得面板生疼。蘇杏這會兒不光是擔心二花和三花了,還有桃兒她們,因為半下午時天還晴著,所以他們根本沒帶傘,這會兒要是回來,還不都得淋成落湯雞?萬一感冒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雨越下越大,她該怎麼去找那幾個傢伙。
旁邊的掌櫃的看得無奈,搖搖頭道:“我說杏丫頭啊,你一天到晚著急忙慌的幹啥啊,歇一會兒也累不著你。”
“我能不急嘛,也不知道二花三花她們倆跑哪兒去了,這麼大的雨,天知道淋沒淋呢。”蘇杏說著,抹了把額上的汗。
“她倆又不傻,見下大雨還能不躲?說不準現在是在哪家的門底下躲雨呢。”掌櫃的好笑的搖頭,招手讓蘇杏上前來,問她,“你哪兒來的錢送那倆小子去唸書的?”這可是榮登桃花寺街十大不解之謎的謎題了,一個靠賣唱為生的小丫頭。又沒多少人脈,生意也就一般般,養活五六個孩子已經是不容易了。又是從哪兒搞來的錢去將兩個弟弟都送去唸書?再說了,她還指望供出個狀元不成麼,幹啥非要省吃儉用的把倆孩子都送去上學,好不容易賺點兒錢,存下來以備不時之需不行麼。
當然,對於這個問題,蘇杏早就整理出了一整套的回答套路。
第一。家傳過一塊好玉,足足賣了四十兩。
第二,她確實不打算供養個狀元。但多讀書總是好的,至少將來存點錢自己開個鋪子,或者給別人管管賬做做生意,都是好的。
第三。她手裡不敢放那麼多錢。畢竟家裡最大的林樹也就十五歲,要是被人惦記上手裡的銀子,根本無力反抗。
“所以,我不敢存太多錢,存多了十有**就成別人的了,還不如全都換成東西。”
這是蘇杏努力要造成的一種既定認知——她的錢到手就都花光了,根本沒存錢。到目前為止,基本上街上的人也都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幾個窮小子野丫頭。就算賣唱賺點錢又能賺幾個,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能存下才怪。
外頭的雨還在嘩嘩的下,一掃連日來的燥熱,也讓蘇杏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穿到這個世界來,已經七年了呢。這七年裡,她學會了點燈燒蠟的生活,雖然偶爾還會懷念一下現代的點燈,但早已習慣了天黑的時候從懷裡抽出火摺子將油燈點亮。七年裡,她也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種種規則,比如父母是可以賣掉自己的子女的,比如男人是可以佔有好幾個女人的。
當然,明白歸明白,她絕對不會接受的,你們想賣隨便你們,我的人,不賣!
在這個古代世界裡,有太多不可以現代眼光和經驗去理解的事物了,所以,腦海裡有一整套的現代思想體系的她,並不能十分完美的融入到這個古代世界中來,所以,即使她說話口音言談舉止再如何接近古人,卻始終透著一絲特殊的格格不入。
估計,這就是她會引起無聊之人注意力的原因吧。蘇杏無奈的嘆氣,所謂穿越女的光環,也就是因為無法融入古代世界,所以散發出的特殊氣質而已。
算啦,光環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活得自由自在,再不像現代中的自己,顧慮這個顧慮那個,最終束手束腳庸庸碌碌,對未來半點目標和期望都沒有。
“……杏兒……杏兒……”
外頭的雨聲中摻雜著熟悉的呼喚聲,令蘇杏一愣,趕緊跑到門口。
無人的街上,是林樹打著傘找出來了。
看到蘇杏,他鬆了口氣,趕緊走過去,抖抖一身的雨水,才笑道:“你也沒拿傘就出來了,我想著你可能是在哪兒躲雨呢。”
“樹小子你是生怕杏兒長了翅膀從你跟前飛跑吧,人家才出來多大會兒工夫,你就追上來了。”掌櫃一臉的“我知道我明白”,他能不知道明白麼,他的店在這街上都開了十幾年了,眼前這人模人樣的小子,去年還帶著那四五個小東西在街上要飯呢,沒想到撿了個姑娘回去就發跡了,也不去給人抬屍了,****陪著這姑娘趕場賣唱就能吃上飽飯。嘖嘖嘖,看這樣兒,他敢拿他老婆手上那個玉鐲子打賭,這小子肯定惦記著過幾年把這丫頭養大了直接娶進門呢。
林被奚落的臉上一紅,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只得扁了扁嘴,站在蘇杏身邊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