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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昌帝自幼就是被教導了要做一個好皇帝,他自覺登基這麼多年大多數時間也確實做到了。
身為帝王,元昌帝一直以為,他只需要處理好政事,讓百姓安居樂業這就是最大的事了,至於那些只有在話本子裡才會出現的才子佳人的生死相戀,那些都不過是說書人用以賺取眼淚的手段,不值得他在上面花費任何一絲的精力。
所以,許皇后這個髮妻,於元昌帝看來也只是個能將皇后這個位置扮演好的同行者,劉賢妃這個願意花了幾十年時間只為取悅於他的妃嬪,也只是他閒來無事養來逗趣的金絲雀,就連鄭貴妃,即使因為是他自己挑中,而且還放在身邊寵了二十幾年的,卻也只是與其他人有些不同而已。
在他的江山面前,就算是鄭貴妃,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
更甚至,元昌帝以前甚至還極為不解,那些史上因為美人而沒了江山的昏君到底是如何想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因為鄭貴妃做出《閨範圖說》一事就發怒,還立即就將太子之位給了端王,用以對鄭貴妃表示告誡。
可現在,元昌帝將從前經過的一幕幕都回看一次,卻發現,縱使他做帝王有多成功,但他身邊,卻沒有一個真心待他之人。
一個都沒有。
他最寵愛的鄭貴妃,因為要替寧王奪到太子之位,親手將要命的金丹一次次喂他服下,為此甚至不惜賠上他們的孩子。
他的皇后,明知道他在鄭貴妃的蠱惑之下服食金丹,卻半點也沒有要勸誡的意思,而是冷眼旁觀,說不得就是在等著他什麼時候駕崩,然後將太子推上皇位。
而他這一輩子最看好的兩個兒子,一個與皇后一般冷眼等著他駕崩,好順理成章的登基,另一個和鄭貴妃一起密謀著想用金丹控制他,讓他寫下易儲的聖旨,好奉為“遺詔”。
無論怎麼想,這種種,都讓人打從心底的發寒啊。
元昌帝感受著心裡那自從聽到鄭貴妃母子的談話之後就不停湧上的陣陣寒意,許久之後,仍是沒有忍住發出一聲嘆息。
他一輩子最看重的天下,這時候並不能伴在他身邊,更不能帶給他哪怕一絲的溫暖。
可是,他身邊的這些人,卻更不能。
元昌帝心中思緒流轉不休。
許皇后和太子,就是在這時候進到幹清宮的。
天氣陰沉,雖然只是下午,但天空已經滾動著陣陣陰雲,光線也暗得給人以山雨欲來之勢。
許皇后和太子推開門,有稍亮的光線照入屋裡,讓屋裡的能見度高了一些。
見著許皇后和太子來了,周謹之也知道現在這裡不該是他再逗留的的,於是朝著元昌帝以及許皇后太子躬身一禮,“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微臣先行告退。”
元昌帝沒有理會,只淡淡地看著許皇后和太子。
許皇后和太子卻都對周謹之點了點頭。
周謹之於是走出寢宮,還順手將大開的房門也關上了,同時也將這一室的冷清關在了身後。
這一刻,周謹之有些想他那個算不得十分大,但因為有顧錦琳和兩個孩子而顯然格外溫馨的家了。
宮裡發生了這麼些事,他肯定是一時半會兒回不去的,也不知道,顧錦琳和兩個孩子現在如何了?
他想起昨兒顧錦琳就與他說過,今天顧青未要去看望老太太,她也會領著兩個孩子一起去顧府陪在老太太身邊,只希望,有家人在身邊,顧錦琳在這次的動盪之中能少些擔驚受怕吧……
而元昌帝的寢殿裡。
許皇后和太子就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並不說話,也並不行禮,就這樣淡淡地看向元昌帝。
許久之後,許皇后開口道:“皇上,這裡太暗了。”
然後,許皇后也不招唿宮人,而是自己親自取了火摺子,將寢殿內的一隻只燭臺都點亮,隨著點點燭光亮起來,寢殿之中也漸漸亮堂了起來。
待將所有燭臺都點亮了,許皇后才往元昌帝的龍床邊走去。
她定睛看著那明黃的錦被上染了點點暗色,顯然有些觸目驚心的血跡,輕輕一笑,溫聲道:“皇上,您看看,怎麼就咳血了呢?”
元昌帝仔細將許皇后打量了一遍。
他們成為夫妻三十幾年,但似乎,這還是他第一次這般仔細的打量許皇后。
他看著眼前這個笑容溫和的女人,彷彿從來不曾認識過她。
這樣想著,元昌帝便輕輕一笑,“既然這樣,皇后為何不替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