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照水,逞芳二月尚含章。
情雲代月還疑雪,偕露成冰欲搗霜。
不識羅浮曾夢否?伊人須惜美人腸。
水生看到末句,不覺大駭道:“何其巧也!竟將趙師雄故事暗合小弟賤字,可謂奇緣。承臺兄不棄,諄諄垂念,小弟何幸,得遇佳人。”再將詩細細玩味,道:“奇!奇!小弟亦曾有詠梅之作,今此詩韻腳又同,小弟與令妹有緣,不敢過辭了。但客中愧乏雙璧,願錄出前詩以作荊聘,何如?”湘夫道:“如此最妙!”水生將詩寫出,以付湘夫。又談一會,湘夫告別。
到家,將詩遞與湘蘭。湘蘭喜動顏色,笑道:“姐姐為妹如此用情,將來以何物謝媒?”湘夫笑道:“容小生與松風小廝談談心,便是謝媒了。”從此二美都有著落,不題。
再說伊人在寓深自得意。看看春闈已近了,巴巴懸望雲生,雲生竟不見到,好生焦燥。及至考過兩場,方才雲生到寓。細叩,方知路病之故,深為嘆惜。伊人說起復考面君以及湘夫來候,讓還小姐之說,雲生深謝伊人代考之情,言及湘夫,大為惱恨也。將石霞文當日訂盟,後來病中寄書,與文小姐續月下之聯,和病中之句都拿出來與伊人看,道:“天下有這等無恥之徒!始以才相訂交,終則見利忘義,又覆冒我姓字哄誘章公,真正衣冠中禽獸了,還要見他的面怎麼?就是文小姐,既以父命許人,則雖遭顛沛之秋,亦宜有自全之策,奈何不惜名節,復事他人?真正楊花水性,婦人常態畢露矣!只可惜總戎一片美情置之流水,小弟將來情願終身不娶,不忍負總戎當日之情也。”伊人道:“可怪那性石的怎麼曉得吾兄始終底裡,毫髮不差。”雲生道:“這有何疑?大抵皆此女教之耳!”
水生又將作伐一事,並梅花詩與雲生說知。雲生道:“兄得一美,弟失一美,大相逕庭。兄得美,必得功名;弟失美,又失功名,復相懸絕。但石妹雖才,不應與這無義漢作郎舅親也。”伊人道:“小弟但取其妹,何逞恤其兄?兄亦不必十分牢騷,文小姐雖失,豈無更有文小姐其人者?而何必拘拘於文小姐耶?”雲生亦不復答,但浩嘆不置而已。
卻說松風在旁聞得伊人說那石霞文冒做主人,又娶了文小姐,並娶章小姐許多說話,霎時氣憤不過,一溜煙竟出了門。問著章太僕家,對門上人說道:“洛陽雲相公家僮松風要見石相公,煩你報知。”那門上人大笑道:“吾家姑爺身邊書僮叫做松風,你怎麼也冒他的名?況府中並沒有什麼石相公,你這人說話糊塗,敢是白日撞麼?”將松風一把胸膛要打,急得松風亂嚷道:“我是真正雲解元書僮松風,倒說我是假冒,竟屈殺人!”那人聽見“雲解元”三字,方才放手。
恰好白蘋出來聽見了,忙去報知湘夫。湘夫走到中堂,叫人喚他進去。松風一見,便氣沖沖道:“你杲是石相公麼?你前在虎丘時來望我相公的,為何今日假冒我相公名姓騙那章爺?又奪娶我家相公的文小姐,真正好狼心腸!害得我相公好苦,功名幾失。一到蘇州,得知這個訊息,一病幾危,到得進京會場失期,都是你害他的了!方才相公說你衣冠中禽獸,真正罵得不差!就是那秋人趨兩番冒我相公姓名,只不過書畫射利,不是十分大事,怎如你這等作為!娶了文小姐,自然該將章小姐成就我家相公了,又冒我家相公姓名,騙娶章小姐;既騙娶章小姐,就說將自己妹子陪還我相公,又自己作媒人,許了水相公。一網打盡,使我相公兩手脫空,無聊無賴。方才相公說你是無義漢,一些也不差的。我家相公再不來見你這樣沒情人了!只是我松風聽了氣不過,跑來代相公說一番,也出出氣。松風年紀雖小,這張嘴最直的,不怕相公今日挖了舌,摳了眼!”
湘夫聽他說路病,又失了會試場期,心中早已慘然,灑下幾點淚來。松風又道:“早知今日,悔不當初!不要壞了心腸,尚好見面,如今就假作慈悲,也無用了。”湘夫說道:“其實是我得罪了,害你相公。但事雖如此,尚可挽回,煩你多多致意你相公,情願將文小姐送還成親。你也不要惱,還你一個松風,做對去罷,不要嚷了。”松風只得走出來,一頭走一頭絮絮叨叨道:“好好一朵鮮花被你偷採去,還虧他說還我相公,難道我相公是揀殘花的?”一路直說出大門方住。湘夫進去與小姐說了,贊那松風是個義僕。
且說松風回寓,一口氣將自己數落湘夫的說話細述一遍。伊人道:“尊價詞嚴義正,勝似一道討賊檄文了。”雲生道:“天下被人奪去,即有討賊檄文,亦何益哉?”從此再不提起。
只見水生三場已畢,幀�鑫淖擲矗�匝越鷯瘢�腫種殮幔�ǖ冉蟻�5狡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