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日,有兩個投募的人來投參軍麾下。參軍問他姓名、來歷,一味扭捏支吾,參軍大疑,問他鄉貫,卻不思量著竟說洛陽人氏。參軍想道:“既是洛陽人,便與雲年兄同鄉了,怎麼倒投我這裡來?不免將他送往雲年兄那裡去。”登時即將二人送在雲狀元麾下。
二人見了雲狀元,低頭不語。狀元叫他抬頭,原來是認得的。你道是哪個?卻是做篾片的符良星、尤其顯。他因費了白公子二百金,公子惱了,將他逐出不用。無處安身,即便去學了此拳法,一路騙人,漸漸裡杜撰些槍棒的架子,直流到京都。那日正在街上打一陣流星錘,舞一陣槍棒,恰恰撞著詹兵部經過。忙收不迭,卻被兵部捉回衙門去。兵部意中原要尋個刺客,見他兩個能言快語,又且會使槍棒,問起時,恰與雲狀元有些關礙,兵部便將行刺之說託他。他兩個一力擔當,兵部賞賜二人些東西,事成之日又許重用,故此一路趕來投募。惟恐雲狀元認得,卻投水參軍。不料參軍竟送到雲狀元處。狀元一見,就認得了他,兜頭一喝道:“你兩個莫非又是白公子差來行暗算的麼?”兩個見了雲狀元,心中已慌,又被一喝說破心中之事,一發滿面如霜,磕頭如搗蒜,答道:“小人等聞老爺徵川,招募奇才,不自量力,竟來應募,何敢暗算?”雲狀元道:“昔日以青城山之寇借題害我,今日必定因青城山之寇乘機害我了。不然,既是有才,何不投我而投參軍?”叫左右綁去砍了。只見兩旁走出四個劊子手來,登時將二人綁了。兩個嚇得魂不附體,喊道:“此非小人要來投死,乃詹兵部要我來行刺也。”雲狀元便勒了口詞,大驚道:“賊未見面,幾致喪軀,幸得天敗其黨,意外洩露。”即忙差人報知參軍,好將募土旗收了,把兩人囚在車中,待得勝後奏知天子,定罪取決。
兵馬行了不多時,到了四川地方。虎面大王預先差人打探,早已探知兵馬到了。問起軍中主將是誰,說是姓雲,又是洛陽人氏,心中疑道:“難道是鍔穎兄?論起來,他不過由進士出身,怎麼到得武職地位?難道又有人藉此陷他麼?”再差一名嘍羅打探,恰好官兵已到,早被人捉了進去。雲狀元將好言騙那嘍羅道:“你山中有多少人馬、糧草?前日,文總兵怎麼輸了?如今可還在麼?”嘍羅一一答道:“山中不比往年,單弱兵馬共有四、五萬,糧草堆積如山,將士如虎。單是我大王向欲投順,因無門路,朝廷但思剿滅,不務撫綏,哪裡能夠徵得服?就是文總兵,智勇兼全,究竟落了大王之計。他如今也倒好,安安靜靜坐在山寨裡,倒免了奸臣陷害哩。說話已完,悉聽將軍老爺發落。”雲狀元方知賊勢浩大,難以力爭,更曉得文總兵尚存之信。即便叫人將灑飯與他吃,一面請水參軍商議軍務。
水參軍到時,雲狀元即將嘍羅之言細述,便道:“此賊既有歸順之心,明日小弟不免親往慰撫一番,免得勞思費糧,倒是美事。況且天子許我便宜行事的,兄以為何如?”水狀元道:“此計誠妙。但兄是軍中主將,一去便無人坐鎮了。小弟憑三寸之舌,仗兄之威,今一往諭之,看彼意思誠否,兼窺其地利形勢何如。”雲狀元道:“兄若肯往,事必濟矣。但入虎穴之中,須相機行事,審勢發言,不失之卑,不失之亢,方可望事之濟耳。”水狀元道:“謹領尊命。”
到了次日,備了些綵緞花紅美酒,帶了幾道空頭勒命,身邊跟了兩員驍將,幾個健卒,發了三聲炮響,所獲那個嘍羅逐一指點許多路徑,具說文總兵所敗之地。早已有伏路軍士報知大王。大王即便披掛下山,迎接進了洞中,八員將佐並七十二洞頭目雄雄糾糾排列兩旁。狀元與大王施禮已畢,水狀元道:“吾聞將軍霸佔此山,擾動蜀地,因朝廷無心撫緝,致使將軍不能革心革面。今下官特奉兵部尚書徵川將軍之命,前來招撫將軍,其速諭所屬頭領將卒歸順天朝,不失封侯之位,去邪從正,身名兩全。倘恃頑不順,將來玉石俱焚,噬臍無及矣。惟將軍圖之。”虎面大王尚未及開言,只見八員將佐並許多頭領俱擾擾嚷嚷起來,道:“既然朝廷有招撫之命,怎麼詔書也沒有?奉了什麼鳥將軍的命要來招安,分明要騙我等去坑殺了。大王不要聽他說話,不如把他殺了,忙領兵去與那鳥將軍廝殺。”虎面大王大怒道:“天朝大人在上,爾等怎敢羅唣?且兩國相徵,不斬來使,我等草竊一方,安敢發此胡言?即不願投順,也須好好送回才是。”眾人聽見虎面大王一番說話,方才住定。水狀元道:“水某忝中今科狀元,今服王命,來徵不庭。因憐爾等不服王化,弄兵潢池,故爾奉刺來此慰撫汝等。汝等尚然如此桀驁,吾水某堂堂七尺,豈畏死之人哉?無詔旨者,緣邇年當道之臣惟謂爾等頑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