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方才約一朋友說話,這時候在那裡等了。“堅意要別。
出得門,急忙到雲生家裡。雲生見萬生走來,舉止失常,忙問道:“萬兄今日為何這等慌張?”萬生道:“雲兄,不好了,你的禍事到了!”雲生也吃一驚,道:“小弟因守□羹,閉門久矣,有何禍事?”萬生便把撞見利士圖,所說的話述了一遍。此時赤心,松風都聽見了,無不駭愕。轉是雲生道:“小弟暗室無虧,衾影不愧,縱有青蠅,恐難玷無瑕之璧。惟道捕風捉影可以屈陷平人頭上,此公豈無報應!”萬生道:“兄所言未為不是。但此人爪牙頗多,更兼炎炎之勢,誰不逢迎?欲加兄罪,何患無辭?弟為兄計,莫若更姓改名,遊學他方,令先尊門生故吏,未嘗乏人,偶或邀天之幸,獲拔泥途,則大屈必成大伸。你若執意遲疑,禍患臨身,噬臍何及?還要三思。”
雲生尚猶豫不決,到是赤心含淚道:“先老爺棄世之後,只有相公一點骨血,倘或遭人陷害,先老爺、先太夫人也不能瞑目了。萬相公所言句句有理,只當遊學他方,異日東歸故鄉,出這口氣,未為不可。相公不要執迷。”雲生被他兩個說得厲害,也著了急,道:“非是小弟執迷,只是拋離先人墳墓,於心未忍。”萬生道:“事已急迫,須從權為妙。”赤心道:“先老爺墳墓老奴自會看管,不要相公掛心。今日速辦行裝,省得臨時不及。”
萬生連忙叫赤心備辦行裝,自己往家中收入幾兩銀子,送與雲生。雲生就將劍匣遞與萬生道:“這劍原是英雄一物,豈肯為惡人點汙?今送與兄,聊表一時分袂之情。”言罷,嗚嗚哭將起來。萬生也不覺淚如雨下,道:“行不宜遲,倘被奸人得知,忽生不測。”雲生只得拜別父靈,又與萬生拜別,吩咐了赤心幾句。赤心也叮嚀了雲生路上風霜保重話,並他日榮歸故里之情。松風背了行李,主僕二人一齊出門。此一去,有分教:
山頭日月,樓上生風。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榻懸香積誰憐遷客是仙人 詩和齊紈不惜改妝尋吉士
詞曰:
一味胡謅,髭鬚撚盡,那管調乖韻謬。洛陽有客實多能,始通道無鹽貌醜。詩思如流,丹青遠擅,雲水成文非偶。何緣紈扇兩憐才,默默地心知對手。
右調《鵲橋仙》
話說利士圖將銀五十兩送與洛陽知縣,說此事必要鍛鍊成獄。那縣官姓莊名佩,受了白公子囑託,即便籤了硃票,著兩個捕人去拿雲生。
到了門時,打進去,早已空空如也。遂著落四鄰,就叫赤心老僕,問他相公那裡去了,他道:“我相公不做什麼不法的勾當,問他怎的?”那捕人道:“還要嘴硬!你家相公現今交通蜀寇,有人出首,縣裡大爺著我們來拿他。”赤心道:“皇天有眼,哪一個天殺的誣害好人,我家相公久已在外遊學。”捕人問道:“往哪裡遊學?”赤心道:“兩隻腳生在他肚底下,怎知他天南地北去了。”
那捕人把赤心帶到縣裡來回話。莊佩審問一番,赤心裝聾作啞,胡亂答了幾句。見他年紀已老,不好十分難為,只得吩咐收監。差人回覆白公子,白公子又要把萬生出氣。誰知萬生別了雲生,也向他州外府去了。白無文空費一百兩頭,一些事不曾做得。尤、符二人不敢再幫白賁,連這赤心也慢慢的放了。
再說雲生同松風出了城,一頭走一頭想道:出便出門,還是走往那裡去好?思量天下文風莫如浙江,而江南尤為人文淵藪,不若到彼,再作去處。遂一路過江而來,到了金陵。心裡想道:吾聞姑蘇乃人煙輻轄之地,且山水佳勝不下洛陽,況當初梅福也曾避跡吳門。萬兄曾教我更姓改名,我這禍從看梅起的,就叫做梅再福吧。就叫松風以後只稱梅相公,籌計已定,搭船竟到蘇州,船從虎丘山過,還了船錢,上了岸。
這時節已日落西山,月升東嶺,主僕二人慾尋旅店歇宿,怎奈路生不熟。只見山腳下人家窗上映出火光,裡面如有吟哦之聲。雲生對松風道:“只得要往這人家去借宿了,明日再處。”松風依言去敲那人家門,只見裡面一人開門出來,雲生看那人:禿了頭,赤著腳,一部落腮胡,身上穿一領不白不黑的單海青。雲生忙拱手道:“晚間不該驚動老丈的,因小弟客遊貴府,今晚沒處借宿,敢求指路,不知此間可有旅店麼?”那人見雲生青年美貌,言詞和雅,知是斯文一脈,忙答道:“這裡近山鄉墅,沒有旅店,只是臺兄遠來,沒處歇息,小弟敝館雖陋,將就可以容足。不識尊意若何?”雲生拱手謝道:“若得老丈見留,真是感出望外了。”
那人連忙引雲生進門,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