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草長鶯飛,萬物變化,不管是細微還是宏大,總有既定的軌跡可循。
拋起的石頭,不管往天空丟得多高,終究會落下,同樣大小的黃金,比起同樣大小的白饅頭,總歸是沉重,水流總歸會往低處流…這些都是天地之間的軌跡和道理,生長在這個世間的萬物靈長,不管有多強大,都不能脫離這個本源。
一千普通重鎧,尚且可以耗盡一名聖師的魂力,可以堆死一名聖師,更何況是一支全部身穿夜魔重鎧這樣的魂兵重鎧的千人軍隊。
這支軍隊,已經是大莽主軍中最為重要的一支戰力。
這就像大人和小孩打架,大人怎麼會反而被小孩一拳打倒?
在鍾城和林夕相繼出現時,手持橘黃色短劍的黑衫男子信心的確已經動搖,他也直承了自己沒有足夠信心,但若是基本的道理都被推翻,那對於他而言,這個世界,他的修行,也根本沒有意義,如果不戰,難道去懷疑這整個世界,懷疑自己過往的整個人生?
修行者的力量來源於自身和天地,而即便是自身,也只是立足於這天地間的靈長,若是連這天地都無法依靠,那如何還能在這天地間立足?
所以這名手持橘黃色短劍的聖師,最終還是決定一戰。
他身旁的藍衫聖師亦然。
……
一尊尊鋼鐵俠般的夜魔重鎧已經進入蟲鳴巷。
手持橘黃色短劍的黑衫男子看到林夕還在和夜鶯、鍾城等人說話,只是聲音極其低微,又側轉著身體,在雨霧夜色之中,這名黑衫聖師也不可能透過讀唇等手段,看得出林夕此刻在說什麼。
讓魂兵重鎧軍先行消磨一些對方的魂力,應該是此刻最好的對敵方式,然而這名持劍的黑衫聖師覺得已經不能再等,因為再等下去,他的信心會更加不足,意志和劍勢將會更加軟弱。
於是就在此時,在他深深的一個呼吸之間,他鬆開了手。
他手中的橘黃色小劍,便一振飛起,直往高空射出,一閃消失在雨絲中,再一閃,就已經化成了一道驚虹,出現在林夕的頭頂上空,在空中繞出彎曲的弧線,切向林夕後側脖頸。
林夕沒有動作。
他身旁的高亞楠和姜笑依也沒有動作。
因為他們還沒有這種和聖師直面為敵的能力,這兩名御劍聖師的對手,是鍾城和夜鶯。他們需要做的,只是不讓那些大莽魂兵重鎧來阻擾鍾城和夜鶯與對方兩名聖師間的戰鬥。
動的是鍾城。
這一道劍光對於一般修行者而言已經快到了極點,如從秋雨中直接透出,但他卻偏偏還來得及往前跨出一步。
一步跨出,便煙火氣大作。
他的身外激起了一道道狂風,無數細小的雨珠往外吹出,旋轉著,形成了一面面透明的鏡子,使得他和林夕等人身外的空間,都變得朦朧且不太真切。
同時,他的雙手抬起,虛抱,雙手間盡是光華,如同抱起了一輪明月。
一擊道,明月錘。
他很簡單幹脆的,一錘砸向了這道橘黃色飛劍。
然而就在此時,在林夕等人已然來不及反應的極短時間裡,這道橘黃色飛劍的光華急速黯淡,兩團更為猛烈的元氣波動,如同兩朵蓮花一般,在黑衫聖師和藍衫聖師的面前同時泛開。
凌冽的劍氣將雨絲激成了一道道白色的細絲,在空中蔓延,且因為帶著的力量,在空中經久不消,形成了一副副凝固的畫面。
一道象牙小劍,和一道藍色的小劍,同時從黑衫聖師和藍衫聖師的袖中飛出,帶著磅礴的力量,貼地疾飛,一齊刺向夜鶯!
黑衫聖師面上的黑巾和藍衫聖師臉上的白色面具在此時都已被兩人身上狂暴的氣息所震碎,然而此時兩人的身份,也已經用不著掩飾。
在昔日谷心音和雲海聯手刺殺唐藏皇叔時,這兩柄飛劍也曾出現過。
象牙小劍名為“聖天象”,藍色小劍名為“智慧海”,皆出自唐藏。
所以這名黑衫聖師便是昔日唐藏皇叔蕭湘座下第一高手,唐藏第一劍師韓胥子。藍衫聖師,自然便是蕭湘的養子,蕭慧海。
無論是韓胥子還是蕭惠海,在蕭湘被谷心音所殺,唐藏新皇和夏副院長之間達成了一些秘密協定之後,在唐藏便已無立足之地,所以這兩人,便最終加入了大莽和雲秦,煉獄山和青鸞學院的戰爭之中。
對於韓胥子而言,在和雲海的一戰中,他輸掉的不只是立足之地,輸掉的還有驕傲和勇氣。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