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來的快速升遷,都是來自於上首的這名首輔大人。
此刻這名首輔大人的面目並不寒冷,看上去似乎還有些平易可親,然而隨著首輔大人這雲秦第一權臣的權勢越來越大,此刻在這兩名年輕俊傑的眼中,文玄樞簡直就是一片隨時便能將他們淹沒的深海,這種無名的威壓,使得他們兩個人背心的冷汗一直在不停的沁出。
許箴言的眼神卻是十分的冷漠平靜。
“聖上的反應很奇怪。”聽到文玄樞的話後,他沒有什麼猶豫,便平靜的道:“或者可以用很不正常來形容。”
“哦?”
文玄樞很有興致般的看了他一眼,道:“說說看。”
“林夕是青鸞學院的人,同樣受了一箭,林夕活了下來,但聖上最喜歡,最看重,也是唯一的兒子卻死了。不少人覺得聖上因為太子的死而喪失了理智,但站在皇上的角度,卻是理所當然,理應如此。”許箴言平靜冷漠的道:“在聖上看來,整個雲秦帝國,包括青鸞帝國自然是屬於他的,若是青鸞學院徹底遵從皇命,不把主要力量集中在使得谷心音和林夕等學院中人的身上,而是聚集在太子的周圍,那太子就不會死。難道谷心音和林夕,比起太子,比起未來的雲秦皇帝還要重要?”
“可是不管最終如何,谷心音和林夕還活著,太子卻死了,而且夏副院長還很明確的提出了威脅,所以他對於青鸞學院,對於林夕的憤怒,完全合乎常理。”許箴言微微一頓之後,又接著緩緩的說道:“但這次聖上的處置,卻是不正常。因為林夕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這樣的功績已經根本無法抹殺,而且聖上的新太子,也在娘娘的肚子裡好好的,他最近的情緒,要比之前好出許多,以聖上的聰明程度和手段,即便心中再如何憤怒,按照常理,也不會這麼做,隨便一句林夕不在軍中,押後再議或者等戰後再招至皇城行賞,甚至直接賜勳章又如何?反正只要林夕不在吏司考核之內,他便不能在朝堂之中擔任重要司職。”
文玄樞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接著說。”
“聖上這樣做,不僅會失去不少民意,而且會和許多軍方的人弄得關係不佳。”許箴言沉吟著,慢慢的說道:“聖上是一國之君,做任何事都必定要考慮代價,而此次,卻是已經讓人覺得他已經不惜一切代價,對青鸞學院的敵意已經徹底明顯。而縱觀聖上即位之後所做一切,從雷霆學院開始,仔細看來,他卻似始終在和青鸞學院為敵,哪怕是在那些外界相對平和,或者青鸞學院還在盡力出力的年代。會考慮代價,卻又敢堅定不移的這麼做,便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堅信自己能夠贏…可是為什麼他堅信自己能贏?夏副院長身體不佳雖然是事實,但這世間,誰也不知道張院長的生死。”
說到這句,原本只是在聽著的王靈和周天水都是驟然心中急劇寒意湧起,面色也不由得一片煞白。
許箴言卻是已經冷漠而平靜的說了下去,“若是張院長還活著呢?甚至不需要他的修為多驚人,只是他的威信,聖上便沒有贏的理由。所以聖上的反應,可以用很不正常來形容。”
文玄樞深深的看著許箴言。
“在將任何人都視為敵人,或者說以一種野獸的心態,脫離在族群之外看人,的確可以讓你的見識高人一等。你比我想象得要出色得多。”片刻之後,文玄樞微微的一笑,看著許箴言說了一句。
許箴言對著文玄樞躬身,“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也很清楚要將自己放在什麼位置。”
“你明白便好。”
文玄樞收斂了笑意,平靜的看著許箴言,“你覺得的不正常,便是我覺得的不正常,我召你來,便是想讓你找出這不正常的真正原因,我的人,會配合你做事。”
許箴言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再次躬身,道:“好。”
文玄樞看了一眼已經冷汗淋漓的王靈和周天水,道:“我之所以喜歡用你們這些年輕人,是因為年輕人有野心,敢做事情,既然你們有可能接觸到整個雲秦立國以來最驚人的一些事情,將來,你們便或許也能坐到一些最驚人的位置,替代那些老人。王靈,你可以透過你父親的關係,幫許箴言查些事情,周天水,我需要你做的,便是盯緊內務司和冷家,我需要知道冷家的確切態度。”
王靈和周天水身上的冷汗出得更多,但是他們的眼睛之中也冒出了些狂熱的光芒,兩個人都是連忙深深躬身行禮,“必不負文首輔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