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黑衣箭手身上。
黑衣箭手透過箭孔瞭望了十數息的時間,如狸貓般敏捷的躍落了下來。
因臉上的黑厚紗布已經全部被汗水浸溼而更加難以呼吸,他也將之扯了下來,露出了年輕而未染風霜的面容。
“林…林大人?!”
只在看清他面目的瞬間,辛微芥、康千絕和這批軍士的面容卻都是陡然一僵,一時劫後餘生的狂喜和慶幸,竟被極複雜的心緒壓了下去。
沒有眼前的這人,他們這裡絕大多數人都會死在這片山林中,然而這名救了他們性命的年輕人,身上只是穿著紮緊了的黑厚布衣,連邊軍黑皮甲都沒有…因為他們這些日根本沒有理會這人,連最簡單的防具和護具都甚至沒有發放給這人。
他們都知道這年輕人是修行者,知道對方的武力必定遠超出一般的武者,然而他們鄙夷的不是對方的武力,而是對方的不知榮光,懷疑對方的勇氣和果決,甚至懷疑對方這麼年輕,有沒有見過真正淋漓的鮮血。
然而隱忍精準射殺那支穴蠻小隊,留在最後施射阻截穴蠻大隊的追擊,令他們有穩住陣腳防禦的時間…這面容溫和平靜的年輕人,今夜的每一個他們看清的片段,都充分讓他們感覺到了他稚嫩外表下隱藏著的強大冷靜的意志,無所畏懼的勇氣。
此刻他們看到,林夕的雙手在不停的微微顫抖。
而他們自己的雙手甚至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他們知道這並非是恐懼,而是因為體力大量消耗之後,身體肌肉的本能反應。
也就是說,以林夕的修為,應付起來,並不輕鬆。
而令邊軍更為佩服的,是勇者。
“林大人。”
辛微芥對著林夕躬身行了一禮,表達了自己最為真誠的致謝,他此刻情緒極為複雜…林夕的表現已然足夠改變他的一些看法,足夠讓他敬重,他也知道自己手底下這些兵士,肯定也是徹底改變了對他的觀感,但對方連巡牧軍的圖騰意義都不知道,連一些邊軍行軍最基本的準備都不知道,連一些防止疾病的手段都不知道…對方對於這白山黑水和行軍作戰是幾乎一無所知,沒有經驗也是確切真實的,若是讓他指揮軍隊,依舊有可能帶來毀滅性的後果。
但他和這些軍士的性命都是對方救下的,即便是葬身在此處,最多也是還了對方的一條命。
一念至此,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康千絕,想到了康千絕先前勸自己的話,他便有些乾澀但認真的開口,接著道:“林大人,先前我的確太過看低了你,請林大人責罰。”
林夕落地,扯下面上厚布,劇烈呼吸之間,卻是第一時間四下看著,看到了那一張熟悉,掛滿難言激動的年輕麻臉,他才又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些笑容出來。
“何必客氣。”聽到辛微芥的感謝和致歉,從對方的真摯神色上,他更加感覺了這名將領的直接和沒有絲毫虛偽,他也毫無高手風範的連喘了兩口大氣,才一邊捏著自己有些痠麻的右臂,一邊氣息不平的直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此次只不過證明了我有和你們並肩作戰的勇氣,和超出你們的戰力,但其它…我還得慢慢學習著。所以你只能當我是這軍中的一名箭手或是突擊手用。巡牧軍的攻防排程及其他,還得由你來發令。”
辛微芥有些愕然的抬頭。
康千絕也是抬頭,直視著林夕。
他們看到了沒有半分矯揉造作的真誠。
白山黑水的龍蛇山脈,是雲秦最不適合人生存的地方之一,然而越是在這兇險之地,在這戰場之上,兄弟之情,知己之情和惺惺相惜,產生的卻更加容易,更加讓人清晰的感覺得到。
“好!”
辛微芥不再多言,點頭,然後拔出了背上一柄長刀,以刀背重重的拍擊在胸口的黑甲聲,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所有在場的巡牧軍軍士也都揮起了手中的兵刃,用力的拍擊在胸口的黑甲上,他們臉上的神色異常的肅穆,這沉悶的敲擊聲,也由之顯得極其莊嚴肅穆。
這是羊尖田山巡牧軍的傳統。
羊尖田山巡牧軍的圖騰骷臉將軍,是以前羊尖田山一名在激戰之中臉上的血肉都被削飛,但卻依舊率隊廝殺的巡牧尉。
而此種敲擊,便代表著接納和宣誓,代表著他們巡牧軍每個人,都甚至可以用胸膛阻擋砍向林夕以及身旁這些兄弟的利刃。
“燃焰!”
幾乎就在垂下手中兵刃的瞬間,辛微芥馬上神色凝然的再次釋出了命令。
今夜的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