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間,李安霆就判斷出來,絕對來不及疏散。
因為要以極快的速度,引導數千人的人流,在平時就至少要上千人建制的軍隊,而且此時不知有多少交易在集市中進行,光是讓那些小商販不管攤位上的貨物撤離,都會引發未知的混亂後果。
絕對來不及疏散,便只有不惜一切代價堵住他。
然而就在他背心皆是寒意,想要再發出一聲暴喝時,這片街巷上方,依舊寒冷的天空之中,一片嗚嗚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是軍隊觀察衛的軍號聲。
李安霆頭皮一震,精神也隨之一振,他這才反應過來,因為親眼看著對方在自己面前擊殺蘇仲文,自己有些喪失理智,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之前在發現畫師和蘇仲文已然在交手之時,他充當先鋒全力衝來之時,已經下令讓自己的副將統帥全軍。
所以現在他發的任何命令只對身邊這些青狼重鎧軍士有效。
那些在高處的觀察衛,將會比自己更早看清這裡的局勢和對方的意圖,將會更快的做出應對!
只在軍號響起,他精神振奮的瞬間,“咚!”“咚!”“咚!”…一聲聲劇烈而巨大的聲音,如雷般響起,遮掩住了軍號聲,甚至壓過了這片街巷中的喊殺聲,和畫師硬穿房屋時的爆響聲。
這是雲秦軍隊的戰鼓聲!
遠處,六架馬車上,架著六面一人多高的黑色戰鼓,每一名戰鼓前方,都有一名赤身的巨漢,雙手持著捶棒,猛烈的敲打著戰鼓。敲打出幾乎傳遍全城,令人忍不住熱血沸騰的聲音。
每一聲的衝擊,都甚至激得這些巨漢的臉部肌膚都產生了漣漪一般的抖動。
在如雷的戰鼓聲中,數十名重鎧騎軍朝著畫師所在的那片民宅開始了決烈的衝擊。
這數十匹軍中最為強壯的戰馬和身上的騎者都身披著黑色的金屬鎧甲,每一名重鎧騎者的手中,握著的都是一根根重型狼牙棒。而每一匹戰馬的身後,都拖著一根分量絕不在一輛馬車之下的巨大滾木。
因為這些戰馬奔跑的極為劇烈,在滾動和與高低不平的地面碰撞之下,有些戰馬拉著的滾木,甚至飛跳了起來,跳在了空中。
這數十匹重鎧戰馬,連同著上面的重鎧騎軍,都是一往無前,不管前方是什麼東西,都是決然的往前躍了進去,撞了進去。
這是一副令人震撼的景象。
有的戰馬整個撞入了牆中,有的只是撞入了一半,有的躍上了平矮的屋面,又硬生生的壓塌了屋面,轟然壓下去,有的連破了數道牆壁,還在繼續往前。
只是數個呼吸之間,也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戰馬,在慘烈的嘶鳴中倒地,然而在這數十重鎧戰馬的衝擊之下,這一片民宅,就好像一塊地一般,幾乎被徹底犁平,一大片的房屋,在一瞬間轟然破碎,倒塌。
畫師陡然就如同失去了掩護,置身在一片雜亂無章的廢墟之中,周圍的塵煙,形成了異常濃烈的濃霧。
……
更為劇烈的馬蹄聲依舊在轟鳴著。
在第一波次的數十匹重鎧戰馬或嘶鳴倒地,或還在繼續往前衝時,第二波的騎軍已經衝到這片濃塵才剛剛開始擴散的廢墟之中。
這是一騎騎的輕鎧騎軍,馬匹和鞍上騎者,全部都是身披著黑色皮甲,就像是一道道射入霧中的黑色閃電。
“拉網!”
一聲宣告顯由不同校官發出,但整齊劃一,且同樣冷厲和充滿鐵血氣息的軍令在此時低沉的響起。
就像放風箏一般,這些騎軍的上方,陡然因為猛力的抖開和拉曳,升起了一張張寒光閃爍的大網,紛紛朝著畫師所在的方位罩落。
這每一張網,都是用鋼絲絞合而成,上面布著許多倒鉤、尖刃。
畫師在斑斕面具下的臉變得異常的慘白。
他這一生雖然經歷過不少廝殺,但還從未有身份和所在位置徹底暴露,被一支軍隊徹底鎖死具體位置的經歷,所以他也從未和一支真正的雲秦正規軍交手的經驗,而此刻,他才徹底相信修行界中的那句傳言…任何的修行者,都不可能和軍隊硬抗,都不可能凌駕于軍隊之上。
他的修為,已經接近大國師巔峰,放眼整個棲霞行省,也找不出幾個能夠比他更強的修行者,然而他就算再快,也不可能直接避開這徹底籠罩上百步方圓,甚至不惜將自己軍中的人,都籠罩在內的鐵網。
他無法直接以速度狂掠躲閃,唯有強力破網!
“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