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白羞愧的低著頭衝上了高坡。
他渾身是汗,一半是第一輪箭襲時嚇出的冷汗,一半是羞愧的汗。
在他衝上高坡時,戰鬥已經結束,所有伏擊他們的軍士都已經被殺死。
他衝到了停佇在坡頂的姜笑依和邊凌涵身後,略微有些奇怪的想到姜笑依和邊凌涵停在這裡做什麼,然而就在他剛剛抬起頭的瞬間,他的整個人也僵住了,渾身的汗出得更多。
鮮血和火,充斥了他的視線。
……
騎著戰馬的林夕也很快出現在了這片高坡上。
在聽到邊凌涵的三聲代表全速突進的響箭之後,他統領的整支鏡天后軍便形成了一條速度極快的洪流。
因為他騎著的是整個鏡天后軍中最優秀的戰馬,所以他比起後面的騎軍還要領先了五六十步的距離,第一個衝到了這個高坡上。
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間,林夕的眉頭也深深的皺了起來,手心也因為緊張而沁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
這個高坡前方,唯有兩三里路途之遙的一片空曠草甸已經成為了一個屍體橫陳的戰場。
原本長著茂密青草的平原,已經被衝擊、碾壓出無數清晰的溝壑,在一片方圓只有數里的區域裡面,至少躺著上千具的屍體,大約是因為作戰絞殺時需要區分雙方敵我的關係,這片區域之中到處都是丟棄的火把等引燃物,在一簇簇火光下面,瀰漫在地上的鮮血和那密密麻麻屍體上插著的箭矢、兵刃等物看上去更為觸目驚心。
此刻戰鬥的雙方都還有數百人的建制,一方就停留在那片佈滿屍體的戰場之上,而一方就在林夕等人的正對面方位,距離那片戰場約八百步的一處丘陵坡下。
之前應該正好是兩軍絞殺驟分,暫時僵持之際,所以姜笑依和邊凌涵等人一直都沒有發覺有什麼廝殺聲,直衝到這坡上才發現這副鐵與火的景象。
林夕很緊張。
他沒有辦法不緊張,因為雖然在龍蛇邊軍之中他經歷了不少殺陣,但即便對上百人建制的穴蠻大隊,事實上也是以他的單身衝殺為主,依舊是修行者之間的戰鬥為主,這種上千人死傷的軍陣絞殺,他也是第一次真正的親身面對。
這種兩軍交戰,一地屍體,血流成河的景象,對他心神的衝擊是極大的。
“是友軍。”
高亞楠也到了林夕的身側,很快對著林夕說了這三個字。
林夕點了點頭,開始快速冷靜了下來,藉助手上的一個黃銅鷹眼,雖然無法看清夜色中雙方軍人的具體面目,但他可以看到停留在那片佈滿屍體的戰場上的軍隊中飄揚著的一面金黃色龍旗,以及另外一支軍隊中的十餘面代表碧落邊軍的青色軍旗。
此刻林夕身後的鏡天后軍中豎著的軍旗,也是代表著中州皇城的金黃色龍旗。
也就在此時,林夕的目光又是驟寒。
就在那支青色軍旗飄揚的軍隊後方的丘陵上,突然現出了一條黑潮,青旗漫卷,金鐵震鳴聲陣陣,一支至少在五百建制以上的輕鎧騎軍朝著這片草甸狂瀉下來。
與此同時,一聲聲隱約可聞的淒厲軍令聲也在那支等待著的碧落邊軍中響起,正等著這支輕鎧騎軍會合一處,準備再一次全力衝殺。
“友軍為什麼不往我們這裡退?”看著漫山遍野之勢湧下的輕鎧騎軍,邊凌涵眉頭挑起,沉聲道:“他們應該也已經發現我們到來,應該知道退往我們這裡,我們依靠地勢衝殺下去,更有獲勝的機會。”
“穿山弩車…他們不想放棄這些穿山弩車。”林夕已經徹底的冷靜了下來,對著邊凌涵輕聲解釋了這一句。
緊接著,一聲極其肅殺冷厲的軍令聲從他的口中堅定的衝出:“七百輕騎,侯!”
邊凌涵轉頭看著發令的林夕,在林夕方才一句話的提醒下,她也已經注意到了那支友軍中的近二十具穿山弩車。
穿山弩車是雲秦軍中威力最為強大的弩機,和守城弩完全相同的構造,一次性可以射出三根弩箭,每一根弩箭都有小孩手臂粗細,射程可以達到驚人的一千五百步,其恐怖的力量在一直線上洞穿十餘名軍士的身體都是輕鬆至極。
只是這種依靠內裡鉸鏈和條形鋼圈帶動的強力軍械本身自重也是超過千斤,是巨大的鋼鐵怪物,用戰馬拉動,移動速度都不可能快。
這種穿山弩車建造十分費力,昂貴,軍中配備的數量也不是很多,二十具已經是平時一個城池的地方軍的擁有量,一齊發弩,不僅有強大的殺傷力,而且對於敵軍的震懾作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