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於清澈河水中的中年修行者單掌拍擊河水,掌落處桌面大小的一片河面沒有濺開絲毫水花,竟是像鏡面一樣往下整齊的凹陷了下去。
藉著這一拍的反震之力,中年修行者的身體強橫的竄出了水面,手中金黃色的長劍甚至並未迸發出像先前一樣耀眼的閃電,便輕易的將林中丟擲的十幾支寒光閃爍的鉤爪全部斬斷。
一劍挑飛足以將五六人同時腰斬的恐怖巨刃,再將水面拍至實質,斬斷十幾支想要將他捆縛住的鉤爪,這名中年修行者如同天神,哪裡還有之前半分賬房先生般的羸弱之態。
然而就在此時,這名面寒如水的中年修行者卻悚然低首,往向自己的胸口。
他的胸口什麼都沒有,只是方才畢竟落入水中,衣衫被河水溼透,在他拍水出水之時,衣裳之中的冰冷河水都被他身上強大的氣息全部震了出去,此刻他的衣衫看上去全部都是乾的,他的胸口衣衫上也只有一些隱約的水跡。
但一股極冷和麻癢之意,正在從他的胸口朝著體內不斷延伸,就像有一條貪婪的螞蝗邊吸血,便朝著他的體內鑽進去。
“河水有劇毒!”
只是這一低頭之間,這名中年修行者就反應了過來,發出了一聲憤怒的急劇警告聲,強大的魂力從腳底噴湧而出,整個人像一支蝴蝶一樣往前飄飛而出,瞬間掠入了對岸的樹林。
在腳底接觸到實地之時,他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一層灰濛濛的慘厲色澤。
一股無窮的寒意從這名中年修行者的心田不斷泛出,竟能在流水中布毒…而且對方在被他察覺的情況下,還能以貫月弩、旋刃車瞬間發動刺殺,將他迫於水中...這樣凌厲的應變刺殺,任何地方軍以及零散修行者的組合都絕對不可能做得出來。這唯有再次應證一點說法,聞人蒼月的部下,都是最懂得戰鬥的那種人。
這名中年修行者心中十分清楚,身後河對岸的絞殺場極其需要自己的加入,但是他的心中也十分清楚,他在短時間內已經不可能加入那邊的戰陣,因為他唯有在極快的時間內殺死這邊的人,並贏得一些專心用魂力驅除體內毒素的時間,否則他絕對不可能在這種劇毒的侵襲下活下來。
此刻,被一刀砍入肩骨,倒在地上的許箴言依舊在像野獸一般劇烈的慘嚎著,手中的刺刃還在不停的刺入壓在他身上的刺客屍體體內。
他的慘嚎聲突然一頓,身體也一僵,一杆充滿殺氣的冷戾黑色長槍穿透了壓在他身上的刺客屍體,在他下意識的閃避之下,刺在了他的心口處。
他的心口內裡皮甲之中,還夾著一塊護心鏡。
這柄黑色長槍刺破了皮甲,沒有能夠洞穿護心鏡將他和身上刺客的屍體一起釘在地上,然而護心鏡的凹陷和對於他胸口的壓迫產生的恐懼和痛楚還是讓他再次劇烈的慘嚎了起來。
在慘嚎聲再次出口的瞬間,這名許家的三公子終於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他的父親是刑司最強勢,最有實權的人物,他還有一個北隴行省的省督姐夫,許家的背後還有江家的支援,所以他在進入青鸞學院之後,都一直因為自己純正金勺,而且是極大的金勺而驕傲自得,看著那些邊蠻和土包的目光之中都帶著天然的鄙夷,連柳子羽這種父親在年內鐵定成為省督的金勺和他一比都只能算是個小金勺。
然而此刻他終於徹底明白,自己那名冷酷的父親真的不會管他,即便在真正的死亡面前,自己和那些平時看不起的土包同學也根本沒有區別,只能靠自己。
“啊…”
心中最後一絲僥倖幻滅,徹底明白自己的父親不可能來救自己,平日裡看不起林夕,因為秦惜月而對林夕極其敵視的金勺許箴言更加劇烈的嚎叫起來,他整個人從地上發狂般的蹦了起來,撞入了剛剛拔出黑色長槍的刺客的懷中。
前面一名刺客的刀還在許箴言的肩膀上嵌著,但是他卻根本不管這柄刀,嚎叫著撞入前方刺客的懷中。
意志如鐵的刺客第一時間棄槍,拔出了一柄不知綁在身上何處的黑色匕首,朝著許箴言的腦門狠狠扎去。
但他低估了許箴言這一撞的力量,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名令他心生鄙夷,明顯恐懼怯戰的年輕人此刻會迸發出這樣的力量。蓬的一聲,他的上身被撞得往後翻仰,許箴言手裡的刺刃在嚎叫聲中不停的刺入他的心口,再拔出。
他的匕首依舊伸向許箴言,卻是失去後繼的力氣,頹然的垂落。
許箴言嚎叫著推飛了這名刺客的屍首,又嚎叫著朝著前面最近的一名刺客衝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