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鄉隨俗,我也學著杭州人吃,要一碗爆鱔面過橋,一瓶西湖啤酒,先飲西湖啤酒,吃爆鱔背。據說,中國人一年飲啤酒,要飲幹四個西湖,從西湖水體的面積推測,飲幹四個西湖不算多,飲幹一條長江也算不得海量。西湖啤酒屬清爽型,冰鎮以後,清涼爽口,那爆鱔背,是選用粗壯的鮮活黃鱔,斬頭截尾剔骨後切成鱔片,用素油爆,葷油炒,麻油澆,直至鱔背黃脆為止,口感是脆韌交加,嚼得出水鄉滋味。愛杭州,吃爆鱔,人間天堂要享受的事情,此樣的品飲也算得其一。
一瓶西湖啤酒飲罷,已經不渴,爆鱔面過橋餘下半盤,悉數倒入面中,復又煨熱燜綿,鱔香釋散面裡,就精細地吃麵,杭州人吃食雅緻而斯文,聲音的分貝不甚高,如夏天的魚兒在荷下吃食,啵啵啵的細小聲音,瀰漫在水汽之上,而西湖的煙波,送給了柳風。我想那南宋的大夫,居此偏安,估計就不思中原了。上世紀著名的湖畔詩人汪靜之,在西湖結成湖畔詩社,號稱湖畔詩人,寫下了許多的抒情詩,汪靜之的名作《惠的風》,便是如此抒情:
蕙的風
是哪裡吹來
這蕙花的風——
溫馨的蕙花的風?
蕙花深鎖在園裡,
伊滿懷著幽怨。
伊底幽香潛出園外,
去招伊所愛的蝶兒。
雅潔的蝶兒,
薰在蕙風裡:
他陶醉了;
想去尋著伊呢。
他怎尋得到被禁錮的伊呢?
他只迷在伊底風裡,
隱忍著這悲慘而甜蜜的傷心,
醺醺地翩翩地飛著。
漂泊中的美麗鄉愁(1)
肖衛東
記得1995年年底,我在書店看到一本散文集:《男人的蛻變》,作者是古清生。我翻了翻,喜歡裡面的流浪的文字,就買下了,儘管當時我身上沒有多少錢。
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每天晚上,我都會在古兄描述的文字中,陪著他一起流浪北京。在當時許多人(包括我)還以吃皇糧為榮的年代,古兄卻拋棄工作,揹著一臺286電腦闖北京,我真佩服他的智慧和勇氣,從那以後我一直關注著古兄的作品。
因為我也愛好文學,發表過一些作品,我就非常向往古兄那樣的生活。後來我跟女朋友說,我也想去北京流浪寫作,象古清生那樣。女朋友撫摩了我的額頭,說,你發燒了吧!我沒發燒。97年,我離開了單位,不過沒有去北京,而是南下到了廣東,我的身上帶著《男人的蛻變》這本書。後來,我進了外資企業,因為生存的需要,我與文學幾乎絕緣了。《男人的蛻變》這本書也被同事弄丟了,而古兄筆下的北京也成了我心中的痛。
後來,我又買到了古兄的《漂泊者的晚宴》,也很喜歡。在打工期間,它陪我度過了許許多多酸甜苦辣的日子。
今年五月初,我終於得到了一本古兄親筆簽名的書,書名是《大嘴吃八方》。在我以往的心目中,古兄是以一個流浪作家的形象出現的,心想他怎麼會寫起吃來了。
晚上,我坐在床上,隨手翻了幾頁《大嘴吃八方》,我那遲鈍的味覺細胞,被古兄靈動的文字調動起來了。恍恍惚惚的,我也隨著文字的流動而在書中與古兄神遊。。。。。。
在浙江,我們去杭州吃蒸味,去溫州吃蝦子醬、子姜芽、滷鴨舌。一天,在吃馬蹄筍時,古兄美滋滋對我說“吃鮮筍是我幼時就有的喜好,幼時待在贛南的鄉下,我叔叔開著中藥鋪,總是有人來抓藥,買藥酒或者無所事事聊冬天打獵。那個時候,虎是極難見到了,我總共只見過一次被打的老虎,是用紅布裹了嘴巴和四爪的,四個大漢用門板抬著虎走,招搖得很。遇村子便停在村口展示一番,將門板擱在條凳上,人亦樂得為他們搬條凳,感覺誰打到老虎都是轟動一時的事件。當然,人也至少要有豹子膽才敢打虎,常人的膽是不足以打虎的。好在那時候還有山豬、麂子和野雞可供一般人打,我見過他們打的山豬,嘴尖而長,據說也是吃筍的老手。有一個瘦瘦的前輩,稱其會挖冬筍,直把我的敬佩全部地俘獲去了,因為冬天筍還不出頭,連地表上一點點爆裂也沒有,那冬筍也只能說是竹子生得大一些的芽,皆在土中。該前輩說,他是憑了經驗判斷竹的主根朝哪邊長的,循了根去,就不愁找不著筍子。那時候,我是喜歡吃冬筍炒臘鴨,臘鴨的臘味很香,冬筍的竹青味很鮮,聞到冬筍炒臘鴨的味道,我就邁不動腿。甚至只要見到誰家門口有新剝的筍殼便要浮想聯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