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周博知道,自己的攻擊找對了方向。周濤的背叛確實是何歡最大的痛處。周博暗暗咬牙,既然已經找到了對手的弱點,就決不能手軟,何歡絕對是個強敵,自己稍微一鬆勁,就會給她喘息的機會,她就有可能再重整旗鼓,所以一定要對準何歡已經流血的傷口,繼續戳刀、撒鹽。周博狠了狠心,沉聲說道:
“憑你的聰明和敏銳,肯定早就知道了周濤和蘇菲的事情,你就是拖著不肯離婚,無非就是為了我們周家的財產。現在我明確地告訴你,對我來說,錢財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如果當初你和周濤離婚了,我也不會虧待你。但是,現在周濤和他愛的女人,因為你的貪婪而死,我兒子的在天之靈在看著我,他不會允許害死他和他真正的妻子的兇手得到周家一分錢的。所以,即使你把這些畫丟擲去,讓天海畫閣名譽掃地,就此倒閉,我也不會向你妥協,不會答應你任何條件。因為你害死了我的兒子,還有……”周博突然加重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真正的兒媳!”
何歡再也撐不住了,雖然身體還挺得筆直,但是臉已經變成了灰色,她的眼睛重重地合上了。
看見何歡閉上了眼睛,周博趕緊把緊繃著的臉鬆弛了下來,他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可他抬手抹了一把額頭,卻發現額頭冰涼涼的,沒有一絲汗水。做了三十年生意,周博早已經習慣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習慣了言不由衷,習慣了根據自己的需要,把一件事實無限地擴大或縮小。可今天,說完了這番話,他卻覺得艱難得像是走過一場生死浩劫。
不知怎的,周博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何歡的自畫像上的那首詞,那首周濤親筆題的詞。看著眼前已經支離破碎的何歡,周博的心中一疼,他在心中喃喃地說道:“兒子,我冤枉你了,你別怪我。在我心裡,何歡就是我的女兒,我這麼做也是沒辦法啊。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還能活幾天啊,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的同胞手足啊,為了替他們保住天海畫閣。我知道你會原諒我的,畢竟你和何歡只認識了五六年的時間,而你的哥哥姐姐是你的血肉之親啊。”
何歡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直視著周博,她已經再也沒有力氣掩蓋自己的傷痛,臉上、眼中,甚至全身都散發出絕望的哀傷。現在的周博又恢復了剛才的冷硬和無情,無言地看著何歡。
何歡也無言,只是默默地坐著,任憑自己心中的痛苦源源不斷地傾瀉出來,沒完沒了。
周博幾乎都要懷疑,何歡現在已經徹底地崩潰了,不知她還能不能自己離開這間辦公室。終於,何歡把眼神聚焦到了周博的臉上:“周董,您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您的意思我也都明白了,但是,就像您所說的,我今天是有備而來,費盡苦心就是為了和天海畫閣談生意,談一筆對雙方都有好處的生意。”何歡的聲音,是一種和她的精神狀態極不符合的高亢,任何人聽到這段話,都不會認為,這番話是由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的女人說出來的,都會認為是出自一個精明幹練的商人之口。 。 想看書來
第五章 戰爭(25)
周博非常吃驚,他沒有想到何歡恢復得如此之快,他細細地觀察著何歡,他需要判斷出,何歡是真正的恢復了,還是一種出於本能的、迴光返照似的還擊?
“既然我今天是來談生意的,所以,我覺得不管是您的家務事,還是我的家務事,都與咱們現在的話題無關。我既不關心您兒子的在天之靈有什麼想法,也請您不要妄自談論我的丈夫,我想這是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尊重。”
“什麼我兒子,你丈夫,什麼尊重,我看你真是瘋了!”周博已經斷定何歡是真的開始反擊了。一時間,他來不及想對策,就又搬出了長輩的架子。
“就算我瘋了,可並不妨礙我把這二百二十七幅贗品丟擲去,包括後續大量的贗品充斥到深圳的大街小巷。”
“好!”周博冷笑了一聲,“你別以為這些畫就能嚇住我,我可以馬上更換印鑑,賠付違約金,對外宣佈是因為內部原因,導致市場混亂的。我豁出這筆損失,你還有什麼辦法?!”
“我還有我自己!我可以委身於任何一間有實力的畫廊,只要他願意和天海畫閣一決雌雄,我甘做馬前卒!”
“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丈夫屍骨未寒,就對以前的婆家兼僱主反戈一擊,這樣的人,恐怕沒人敢用你!”
“何止這些,還有天海畫閣對我的惡意中傷!”何歡有力地接著說道,話中俱是金石之音,落地清澈有聲,“但是,您也別忘了,現在,在以北京為中心的北方市場,還有以上海為中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