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倒在濺開水汽的綠蔭草地上。
我在二狗墜地的那一刻,才手忙腳亂地團好一個雲朵,將它穩穩當當地兜住了。
四周都是青綠茫茫的草地,開著不知名的淺櫻色野花,時下正值嚴酷的寒冬,那些妍麗的花朵不僅不畏凜冽霜寒,甚至沒有在兇橫的疾風中飄散。
我怔了半刻,輕聲道:“我們已經出了冥洲王城……”
二狗大概是被驚雷劈傻了,癱在雲朵上醒不了神,我摸了摸它的犄角,才發現其中一隻角被方才的雷柱劈出一個坑。
二狗終於嗚嗚地哭出聲來,委屈又可憐挨在我身邊,耷拉著兩隻毛絨的耳朵,哭的一抽一抽的。
我低頭親了它一下,“別怕,我先帶你回家。”
言罷頓了一會,我和藹又溫柔地安慰它:“你左邊的犄角上好像砸了一個坑,大概有小鑰匙那麼大,但是作為一隻公麒麟,身上帶點傷疤其實也挺好看挺有味道的。”
二狗反而哭得更兇了。
我捏了它的爪子,淺粉色的肉墊完好無損,骨頭也沒有受傷,除了犄角被劈了一個坑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猛烈的疾風襲過擋雨的結界,二狗嗚咽的哭聲乍然止住。
“月令大人,許久不見了。”
我聞聲詫然抬頭,在細密如織的雨簾中,看見了手持十六骨青松摺扇的……
絳汶少主。
他穿了一襲玄青色長衫,眉目依舊俊朗非凡,一雙黑墨般的眸子冷靜又漠然,唇邊卻帶著雲淡風輕的笑意。
“自餘珂之地一別以後,我時常想起你。”絳汶展開手中摺扇,走得離我更近了一步,滂沱雨水紛至沓來,卻無法在他身上淋到一分。
隔著一層透明的結界,他彎腰細細打量我的臉,半晌後勾唇一笑道:“你一個人在這裡?”
我方才注意到絳汶身後還跟了五六個侍衛。
他們一行人腰間佩刀,法力不知深淺。
雙手背後,我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個盒子,一邊後退了一步,抬眸定定看著絳汶,“你們要做什麼……”
“哦,這是害怕了?”絳汶的手指輕敲在摺扇的玉骨上,似笑非笑道:“在餘珂之地,你和花令遇到了狼群,彼時我也是領著侍衛出現的……你那會兒怎麼不怕我?”
我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問題,誠懇道:“因為那個時候盼著有人來幫忙,但是現在你是突然出現的。”
他合上摺扇,眸中帶笑,心不在焉道:“我現在也不過是恰好路過。”
二狗抬頭瞧了瞧我,又轉過腦袋盯著絳汶,它盯了好一會兒,喉嚨裡滾出低怒的叫聲。
我把握在手心的盒子開啟,取出裡面的冥後之戒,戴在食指上又掩入袖袂中,“我打算回家了。”雲霧騰起時,又覺得有些不禮貌,所以跟著補了一句:“雨下得這麼大,少主也早點回去吧。”
話音才落,雲收霧散。
我一直明白自己的雲團攏的不好,卻不想它這麼容易就被人散了。
“既然有緣相見,何不留下來敘敘舊……”他解開我身邊的結界,玄清色的衣襬劃過二狗的頭頂,語聲溫潤道:“何況月令大人,不一定能找得到回去的路。”
二狗對著他的衣袖噴了一把火。
絳汶恍若未覺,目光猶自定在我身上,可是衣袖處的火苗卻反撲向二狗,我家二狗來不及閃躲,被燒掉了一小撮毛。
二狗委屈地撲到我腳邊,我摸了摸它帶坑的犄角,又問道:“為什麼說我找不到回去的路,這裡有什麼古怪嗎?”
我在心裡念道,其實最古怪的就是絳汶少主他本人。
細密的雨點澆灌在地面,絳汶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一把竹骨傘,他撐著傘站在我身邊,飄逸的衣袂被傘沿漏下的雨水浸溼了一點,嗓音平靜低緩道:“冥書上記載,九尾白狐一族生來傾城絕色,膚若瑩玉,骨中含香,和他們行床.笫之歡,能輕易嚐到欲仙欲死的絕妙滋味。”
他側眸看著我,語氣七分玩味道:“反正我們都被困在了綠蕪荒陣裡,不曉得何時才能踏出陣結,不如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我漲紅了臉,從乾坤袋裡找出一把傘,撐著傘站遠了一丈距離,一句話也不想和他說。
我家二狗直接衝過去咬上了他的腿。
絳汶避身一閃,再次來到我跟前,含笑道:“月令大人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不遠處猶有怒雷砸天,聲震浩浩蒼穹,雨水順著傘沿蜿蜒而下,我抬眸直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