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才有的獨子。
這位哥哥撒手人寰之際,握著妹妹的手老淚縱橫地表示,一定要幫忙照顧年幼不懂事的兒子。
太后含辛茹苦地照顧著這個侄子,卻一共被這個侄子氣暈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
那一天,天后的侄子走路兜風地歡快跑進慈寧宮,拽著太后的袖子雙眼發亮地說,他很敬佩那個戰功赫赫的女將軍,他很想娶她為妻。
在太后震驚到說不出話的時候,這位侄子還歡天喜地補充道,正好他自己是個閒職,娶了她以後就在家裡給她帶孩子,絕不干涉她行軍。
這樣就可以讓那女將軍既保持著她的戰功,又來當他的老婆。
太后聽完,一口氣沒提上來,當場暈了過去。
而第二次被氣暈,就是聽聞這位侄子跪在南門口要求重審江婉儀叛國一案。
不過除了生氣,太后還感到非常非常的不可思議。
只因她侄子是從小用錦衣玉食養大的標準公子身板,怎麼就能在南門口不吃不喝撐了十天十夜,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到完全讓人不能理解。
她當然不能理解,冥界第一藥師解百憂的湯藥,自然是頂級的好。
現實與我預想的有稍許不一樣,在朝堂上居然還有一些人能夠拋開曾經被女鎮國公壓在頭上的不平,看在江婉儀曾經的汗馬功勞上,於當今這個好時機,為了她而說話。
更不一樣的是,這個領頭的人,居然是當年的九軍侍郎。
當年被撂翻在地的同樣出身豪庭貴族的九軍侍郎,在這麼多年的宦海沉浮中,已經是舉足輕重的內閣輔要。
曾經的年少輕狂早已消散於流逝的時光,餘下只是幾番清流與勳貴間甚為不易的摸爬滾打,才得來的老練和圓滑。
我看了他的神智才知道,江婉儀下獄時,他不是默然不想救,而是多年的為官之道,讓他知道有時候要先靜觀其變。
正如新君也不敢立刻殺了江婉儀,怕橫生枝節便先關押,這位內閣輔要,也認定靜觀其變後才能一舉成功的道理。
這個道理甚至讓他無顧於……做一隻忤逆新君的出頭鳥。
而現在,他拋卻已經保持了十幾年的中庸之道,面對著一心掌權的新君,挺身跪在保和殿最中央的晷線上。
初生的緋色朝陽,透過正殿裝飾著玉石的欄窗,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暖色的金黃。
他在朗聲中抑揚頓挫道:“江鎮國公一案,百般蹊蹺,臣願以項上人頭作保,請我王重審此案!”
願以項上人頭作保。
他這樣說道。
他的同黨之人深諳唇亡齒寒之理,於此時一同跪下,這樣內閣的人就已經多半倒戈。
隨後幾個武將跟著跪倒在地,其餘武將也再不敢站著,暗投於太后的臣下也沒敢忘主子的命令,同樣對著新君拜伏在地。
有了第一個挑起的人,對江婉儀有些許佩服或是顧念的人,都不再考慮其他。
新君在上,他們都知道新君在想什麼,卻也都彎身跪下為江婉儀求情。
保和殿裡的朝陽明媚到刺痛新君的雙眼,他的面前,跪著幾乎大半的朝臣,異口同聲卻振聾發聵道:
“請我王重審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