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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青玉案

抬起頭將師父望著,有骨氣地重複:“我選去黑室。”

他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你以為,我不敢罰你?”

話音落後,師父手中的令牌剎那閃過金光,一隻翅羽潔白的信鳥自那令牌中鑽出,振翅飛向遠方。

晨間涼風起,落地的銀杏葉被卷的四處飄揚,入目皆是漫天的金色茫茫。

師父轉身背對著我,涼涼道:“既然你這麼想去黑室,為師怎好攔著你。”

白澤神獸抬頭看了看師父,又看了看我,最後跑到我面前,低下頭將頭頂的金角對著我,逐客之意不能更明顯,甚至一路把我趕到大門邊。

這一日中午的摘月樓,我端坐在飯桌前,捧著盛滿米飯的瓷碗,用最自然的語調裝作不經意地問道:“碧姚,你知不知道……冥洲黑室在哪裡?”

侍女碧姚原本正在為我佈菜,聽了這句問話,她睜大了雙眼看著我問:“大人……大人您為何要問奴婢這個問題?”

“難道是奴婢伺候的不好,讓大人您失望至極?失望到想把奴婢送去冥洲黑室狠狠調.教?”碧姚手持湯勺向後退了一步,手指和勺子一同抖了起來。

“大人!”她忽然重重喚了我一聲,語調哀切,聲震肺腑,雙眼更是盈滿了悽婉的熱淚,“奴婢不僅可以洗衣做飯曬被子晾床單帶孩子——”

碧姚咬緊下唇,秀麗的臉蛋漲紅一片,破罐破摔般決絕道:“奴婢還可以為您暖床!”

我的手一抖,飯碗摔到了地上。

我正準備彎腰去撿,碧姚猛地衝了過來,一把蹲在地上,“大人,這種撿碎片的小事請放心交給奴婢去做!”

“我沒打算讓你去冥洲黑室。”在碧姚專心致志收拾碎碗的時候,我正色對她說道。

她的動作頓住,抬臉呆望著我。

“是我要去黑室領罰。”我端過湯碗喝了一口,表面風平浪靜內心卻正在淌血。

碧姚神情嚴肅地站了起來,緊皺雙眉問道:“大人,您犯了什麼事?”

我定定看著她,道出可以應對所有問題的三字箴言:“不好說。”

“不管所犯何事——大人您一身的冰肌玉骨,捏一下都會紅,怎麼能去黑室那種地方!冥洲黑室,最輕的刑罰都是笞刑……斷不會因為大人您生得美就下手輕!”碧姚抹了一把臉,像是忽然想到了救命稻草,“君上呢,君上可曾知道此事?”

我聞言一愣,隨即盛了一勺飯泡在湯裡,用筷子把飯糰搗開,捧起湯碗埋頭扒飯吃。

“大人!”碧姚恨鐵不成鋼,眼角垂下兩行清淚,“都什麼時候了,您怎麼還有心情吃湯泡飯……”

碧姚三緘其口,死活不肯告訴我黑室在哪,我等了幾日,也不見冥洲黑室的使者將我拖過去。

我便認定師父那日只是嚇唬嚇唬我,其實他心裡還是疼我的,並不是真的捨得讓我去黑室掉一層皮。

這麼個想法讓我雀躍不已,隔日就顛顛跑去了朝容殿,準備向師父坦白一切,順便再向他道個歉。

然而朝容殿門口把守的侍衛卻是面色凜凜若寒霜,他們直言不諱地告訴我,容瑜長老不想見我。

我起初以為師父是在鬧彆扭,拉不下來臉和我說話,但只要我堅持每日守在他門口,他遲早會被我感動。

就好比凡界那些花魁姑娘和窮書生的故事。

花魁姑娘總是多才又出眾,美貌又高傲的,書生需要在姑娘的樓下整日整日地守著,時不時吟上幾首才華橫溢的情詩,才能換來她感動之餘的青睞。

於是我每天都在黎明破曉之際準時站到朝容殿的正南門外,從清晨站到晌午,回摘月樓吃過午飯以後,再來立定如松地站到傍晚。

然而轉眼十幾日過去了,朝容殿正南方的鎏金大門,卻不曾為我開啟過。

每日傍晚,冥司使都會召我去冥殿。

夜空星芒璀璨,月華流瀉百轉千回。

我站在寬大的紫檀木桌前,一邊磨墨,一邊發呆。

“在想什麼?”夙恆問道。

我的手頓了一下,上好的天雲硯臺中溢位幾滴紅墨,濺在素紗袖口上,緩慢暈出霞色。

“君上,”我將研墨用的墨錠搭在硯臺,脫口問道:“你是不是缺一個書僮?”

“書僮?”夙恆抬袖握上我的手腕,向他那邊拽了一把。

我腳下踉蹌一步,跌坐在他腿上。

“不缺書僮。”他一手攬著我的腰,又道:“不過常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