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欲生。逃亡途中,浮舟於湖上,為了紀念刻骨銘心的愛人,范蠡拋棄了基本的更名原則,姓名不分地叫自己“鴟夷子皮”—以致西施死命的鴟夷為名。愛情,只有愛情,刻骨銘心的愛情,才能解釋如此離奇的舉動,也才能稍稍撫慰一顆破碎的心。這個名字不僅向天下公告了越王勾踐的殘忍手段,公告了范蠡和西施的生死戀情,同時草蛇灰線,傳遞出范蠡和越王勾踐的恩怨糾纏。
—臺灣小說家高陽如此解釋范蠡自稱“鴟夷子皮”的緣故:
鴟夷是用牛皮或馬皮做的酒囊,用得著時,虛能受物,腹大如鼓,用不著時,不妨掩而藏之,范蠡以此自況,正就是君子用行舍藏的意思。一說,吳王夫差賜屬縷劍,命伍子胥自殺,用鴟夷盛了他的遺體,投之於江,所以范蠡自稱鴟夷子皮,在表示他亦是越王的罪臣。(高陽《清官冊》)
這兩種說法都錯了。前者無法解釋為什麼後來齊國請范蠡做相的時候,范蠡拒絕的原因。既然“君子用行舍藏”,齊國請他做相,正是君子“用”的時候到了,為什麼還要“藏”起來呢?後者直以范蠡自為越王罪臣,就更離譜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是藏良弓和烹走狗的人不仁義,並非“良弓”和“走狗”有罪在前。況且范蠡本非越人,乃是楚人,本來就是四海遊蕩,輔佐越王只不過是想成名立業,試一試自家本領如何,功成身退,再繼續遊蕩四海,何罪之有?
歷史學家們閉目塞聽,不願深究范蠡何以自況“鴟夷子皮”的真正原因,也許仍然是“成王敗寇”的心理慣性使然,因為西施之死揭破了帝王霸業之後的骯髒秘密;可是他們也錯過了考證出西施和范蠡相愛的鐵證的光榮。
西施死後,范蠡心如死灰,一霎間消滅了所有的雄心壯志。要復仇嗎?西施已不能復生。況且越王有恃無恐,滅吳的強大軍隊還等著稱霸天下呢。
范蠡出走,萬念俱灰,浮舟臨江,自號“鴟夷子皮”,自此之後,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想到以後的生計,苟活的餘生,范蠡喟然而嘆曰:“計然獻了七條計策,越國僅僅用了其中的五條就打敗了吳國。既然用來治國很有效,我要用這七條計策來治家。”計然是范蠡的老師,名叫辛文子,是晉國逃亡公子的後代,是一個大經濟學家,也是一個技術精湛的“相者”。范蠡用計然傳授的方法,到山東定陶去經商,因為他認為定陶是天下的中心,與四方的諸侯國四通八達,貨物交易起來十分便利。范蠡的方法是治理產業,囤積居奇,但是隨機應變,與時逐利,而不是苛求他人。他認為善於經營致富的關鍵是:能夠任用賢人,懂得把握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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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蠡:失去西施之後怎麼活?(2)
在十九年的時間裡,范蠡三次賺了千金之財,兩次都散給了貧窮的朋友和遠房同姓的兄弟。到了晚年,范蠡精力衰竭,把產業委託給了子孫,變成了家族式的企業。子孫們繼承了他的產業,繼續滾雪球式的發展,終於有了家財鉅萬。
范蠡化悲痛為力量,把失去西施的悲痛轉化為巨大的生產力,成了千萬富翁,以致今天的生意人都供奉著陶朱公的牌位和畫像。
【個性點評】
范蠡正當事業頂峰的時候,因為西施之死而激流勇退,轉向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發展。俗話說“治大國若烹小鮮”,范蠡反其道而用之,“烹小鮮若治大國”,終於成了中國第一個千萬富翁。
范蠡的致富方式在今天看來毫不出奇,可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啊!那是四處征戰,交相攻伐的春秋戰國啊!今天的致富方式雖然層出不窮,歸根到底,無非也就是范蠡制定的規則的變種而已。
這個千萬富翁行事奇特,他可不像今天的千萬富翁們一樣,要麼緊緊捂著錢袋,不肯拔一毛以利天下,要麼出手豪闊,專撿奢侈品買,目的就是為了炫富。范蠡兩次散盡家財,救助窮朋友和遠房兄弟,這種對待財富的散淡態度,這種仗義疏財的義舉,不僅照亮了兩千年中國史,也照出了今天富翁們狹小的器局。用魯迅先生的話說,是照出了富翁們皮袍下面的“小”來。
馮唐:年齡怎麼能成為一個人出名的理由(1)
在很多人看來,馮唐的出名出得一點道理都沒有。
馮唐的祖父是戰國時期的趙國人(大概在今天河北邯鄲一帶),到馮唐父親這一代,他們家移居到了代地(大概河北蔚縣一帶),漢朝建立後,他們家又遷到安陵(陝西咸陽一帶)。他們就這樣遷來遷去,似乎在哪裡都不能久居。
漢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