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首飾,婚禮上的首飾朱道楓已經給她準備了,是一條從倫敦拍賣會上以天價拍來的藍寶石項鍊,據說價值連城。婚禮的當晚要舉行舞會,禮服準備了幾件,項鍊只一條肯定不夠,得多準備幾款。朱道楓那天要去公司處理事務,一早就出去了,他打電話要司機開車送她們去珠寶店,還跟心慈約好用午餐的地方,等他忙完公司的事就去餐廳跟她們會合。
一切跟平常沒什麼兩樣。沒有任何徵兆。
心慈和碧君是坐一輛寶藍色轎車出門的,事故就發生在林蔭道路口附近,當時兩人還在車裡熱烈地討論首飾的款式、服裝的搭配、髮型……突然,從對面駛過來的一輛大巴車猝不及防地朝她們的車子猛撞過來,一聲巨響,世界在翻轉,什麼都面目全非了。
轎車司機和大巴車司機當場死亡,車內兩個受重傷的女孩子被緊急送往醫院。朱道楓趕到醫院的時候,碧君剛剛被推出手術室,醫生說腰椎斷了,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另一個呢?”他一把抓住醫生的衣領,兩眼通紅,“她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我們在盡力……”醫生抖抖地說。
可是半個小時後,醫生還是這句話,語氣卻變了:“我們……已經盡力了……”
“什麼,你說什麼?”朱道楓臉色煞白。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重複說,“她傷得太重,導致大量內出血,脾、肺全部破裂,你……你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心慈,我的心慈,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好了永遠相依相伴的嗎,你怎麼可以自己先走了?宇宙這麼大,你又去哪裡旅行,連個招呼也不打!宇宙這麼大,你迷路了怎麼辦?宇宙這麼大,你叫我上哪去找?可憐的朱道楓一生都沒有走過這麼長的路,心慈就躺在手術檯上,他從門外走到手術檯邊彷彿花了半生的時間,比父親尋找佳人的三十年還漫長。她靜靜地躺在那裡,渾身是血,手垂下來,耀眼的訂婚戒指沾滿鮮血。他走到她的身邊時,她還沒有斷氣,可是已經不能說話了,無力地睜著眼睛,無力地看著他。
“心慈……”他抱起她,吻著她的臉,也已經說不出話了。
她肯定是想說什麼的,一直看著他,目光散落在他身上,溫柔地撫摸他的臉,最後嘴角動了動,感覺很疲倦了般,輕輕閉上了眼。她那麼美,像睡著了一樣的,躺在鮮花鋪就的水晶棺裡時,更像是睡著了,她穿著婚紗,戴著婚戒,脖子上也掛著那條價值連城的藍寶石項鍊,就像童話中的公主一樣,等待著心愛的人吻醒她。可是沒用,朱道楓吻了她千遍萬遍,整夜地呼喚,她始終沒有醒過來。
她的墓,就在梓園後山的桃林中。她一直想看桃花盛開,終於看到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黑暗的地底下,花謝花飛,想必她已經聞到了花香吧。朱道楓的臥室正對著後山,遠遠的,雖看不到她的墓,但是他每晚都會站在窗前看,望眼欲穿,卻看不到她;他也仰望星空,漫天繁星,他在心底責怪她,連個記號都不留,誰知道哪顆是她呢?
七年。他沒有走出來。他的固執再次讓他嚐到了什麼是生無可戀。他開始瘋狂地收藏女人,只要長得像她的,哪怕只有一點點像,他都佔為己有。沒有人可以攔得了他,也沒有人勸得了他,連他的太太碧君也無能為力。
碧君是在心慈去世後的第二年嫁給他的,車禍後她一直坐在輪椅上,跟父母移民加拿大後生活得很不幸福,朱道楓去看了她兩次,就把她接到了身邊。但並沒有娶她的念頭,他只是覺得照顧她是理所當然,就像他覺得某個女人長得像心慈他就要弄到身邊是理所當然一樣。他把她照顧得很好,可以說是百依百順,除了上床,他都盡力地滿足她。有一次她提出要去夏威夷度假,那陣他剛好有空就答應了,可是她拒絕帶保姆去,他雖然猶豫也同意了,到了酒店,她要他幫著脫衣服洗澡,他無可奈何也只好同意。雖然身有殘疾,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又還年輕,光著身子,他要說沒反應當然是假的。他們做愛了,在浴缸裡做的,感覺很不好,至少他感覺不好,索然無味,草草收場。他覺得對她的身體沒慾望,主要是因為她沒有吸引力,相貌平平,既不性感也不動人,既不溫柔也無內涵,他身邊的哪個女人不是如花似玉柔情似水,她沒有一處吸引他的地方。所以他不能接受她,跟她身體殘疾並無關係。
可是她卻不這麼認為,她覺得他碰了她的身體,他就是她的了,必須屬於她!為此兩人鬧得很不愉快,白天在沙灘享受日光浴,她看他,他卻看別的女人,甚至跟那些女人搭訕調情,她發脾氣又沒道理,晚上回到房間,她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