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三四十年過去了,當初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黃仁禮如今已變成兩鬢染霜的花甲老人,太多的人生閱歷讓他的心胸慢慢變寬,越來越老邁的軀體讓他開始唸叨起親情,一想到自己和弟弟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他就對弟弟再也恨不起來,相反,他開始反思自己的過錯,自己當初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尤其是這兩年來,當黃仁禮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為了從自己的手裡搶過黃家的家業,兄弟間鬧的雞飛狗上牆的樣子,心寒之餘,他心裡對二弟更是萌生了原諒的念頭。
去年冬天,黃亮曾給父親寫封信,勸說他和二叔捐棄前嫌,接到兒子的來信,黃仁禮曾給妹妹談及兄弟和好的想法,黃靜媛當時很高興的答應為兩個哥哥彌合感情,但幾天後,心裡熱乎乎的黃仁禮等到的卻是一盆冷水當頭潑過來,弟弟根本就不領他的情,為此,黃仁禮前些日子非常失望。本來,黃仁禮還打算時機成熟他親自去趟來鳳鎮找弟弟談談,沒想老天再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
今天早上,黃仁禮本來打算和兒子去西樓看弟弟最後一眼,但當他們出門時,他又改變了主意,他不是不想去看弟弟,他是怕看到弟弟,看到他即將被處決時的樣子,另外,黃仁禮還沒出門,就覺得頭暈目眩兩腿無力根本就無法走路。兒子和管家去了,黃仁禮一個人躺在炕頭默默的吸著水菸袋,不時的用手帕擦著潮溼的眼睛。悲痛之餘,懊悔、自責塞滿了他的心胸,他懊悔自己不該顧及面子,早該和弟弟結束他們之間的恩怨,如果自己早這麼做了,糊塗的弟弟也不會上郭大鵬那條船,他也不會有今天這個下場,早在四個月前雲陽的郭大鵬就曾派人暗中聯絡過他,他當時一聽到弟弟和劉子清他們已結成反林同盟,他就為他捏了把汗,沒想自己的擔心現在變成了現實。
不過,黃仁禮畢竟是黃仁禮,儘管二弟和侄子即將要被處決讓他難以接受,但他此時並不只是一味的為二弟難過,他同時也在思考著他作為黃家的掌舵人,在目前複雜的環境的中,怎麼來應對今後的局面。毋庸置疑,郭大鵬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打過來,雲陽和開元的生死決戰肯定無法避免,誰勝誰負很難預料,對此,黃仁禮把自己看作是已踩在兩個雞蛋上,一邊是郭大鵬,一邊是林正南,哪一邊的雞蛋都不能被自己踩碎,如果自己稍有不慎,黃家的後果將不堪設想,或許弟弟的厄運也會降臨到他的頭上,黃仁禮這麼擔憂並不完全是顧及他的生命,他已活了這一大把年紀多活幾天少活幾天真的沒啥,他擔憂的是他們黃家子孫的今後,黃家家業的未來。
眼下,黃仁禮對自己已公開表態支援林正南感到很不安,儘管,郭大鵬過去和他合作的非常好,他們幾乎是無話不談的老朋友,但黃仁禮知道那種好只是為了利益,沒有多少真正的交情在裡邊,如果自己真得罪了郭大鵬,他照樣會對自己不客氣!唉!咋辦好?!郭大鵬如果真的趕走了林正南,自己該怎麼向他解釋此事,要是他再暗中聯絡自己,自己還象上次那樣耍滑頭嗎?一會,憂心忡忡的黃仁禮不由不讓自己長吁短嘆。
十一時許,公審大會結束了,黃宗禮等三十多人被押上刑場,就在他們被押下會場時,戲樓下邊頓時鞭炮齊鳴。在刺鼻的濃煙中,黃亮含著熱淚看著二叔和堂哥被押走了,他沒有象其他看熱鬧的人那樣都急著出城南門去看槍斃人,而是神情沮喪的朝回走來。
“喂,趙掌櫃,你聽說了嗎?昨晚黑山鎮出大事了!”
一會,離開了戲樓,正走著,忽然聽一個人這麼說,黃亮心頭一震,連忙放慢了腳步轉過頭,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好奇的問:“王老爺,到底出啥大事啦?”
五十多歲的男子咧開嘴一臉神秘的左右瞧瞧才說:“紅衣女俠那個強盜又冒出來啦,昨晚她去刺殺麻立厚了,聽說殺了不少人,還放火燒了麻立厚的大宅院。”
四十多歲的男子即刻驚訝的呼喊道:“我的天吶!真的嗎?”
“千真萬確!”五十多歲的男子肯定的說:“我親戚是黑山人,他今早進城來說的,聽說那裡已經翻了天,麻立厚的兒子麻靠山已帶著人象瘋了一樣四處找趙大海那幫刁民要報仇雪恨。”
四十多歲的男子不解的問:“不是紅衣女俠乾的嗎?這與趙大海有啥關係?”
五十多歲的男子說:“趙掌櫃,這你難道就不懂嗎?紅衣女俠為啥會這麼幹,不就是為那個趙大海出氣嘛!有人懷疑趙大海早就和那個紅衣女俠竄通在一起,唉!這個紅衣女俠下手可真狠毒,你說要是你去刺殺麻立厚,會連他五歲的孫子也不放過嗎?聽說紅衣女俠把那孩子的頭都被撞成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