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也當心點,回頭別我毛都沒少一根,你就已經掛了。”我低低的笑道。一抖手,漆黑的索鉤便鉤住了牆頭。緊接著一縱身,腳跟在空中輕輕對擊,鞋尖處的刃口刺出,輕輕鬆鬆的切進了牆壁的罅隙。有了道具的借力,我便無聲無息的爬過牆去,消失在濃重的夜色當中。
王府中的守衛果然森嚴,巡邏的隊伍大多十人一組,不斷的交叉行動。我本打算捉一名侍衛問問情況,但竟然抓不到機會。無奈下,只得向自己的臥室潛去。
令我意外的是,我的臥房內竟然點著燈火。誰在裡面?我登時提高了警惕。王府的外圍戒備森嚴,我專屬的院落裡竟沒有一個守衛,這顯然有些不對勁。或者說,從我看到自己的王府多了這麼多護衛的時候,一切就已經不對勁了。
也罷,就算是陷阱他也成功的挑起了我的好奇心,何況要取的道具和寶石,都在臥室之中,我也非進去不可。腰間的匕首瞬間出鞘,我小心的向房間靠去。如蝙蝠般貼到了窗下,方要偷看房中的情形,便聽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從房內傳出。
“阿福,你出去吧。沒有我的命令,無論如何不許任何人靠近這個院子。”
為什麼?流夜怎會在我的房間?早已下定決心不再見他,為什麼他會再次出現在我眼前。又有什麼陰謀麼?但我在他眼中應該已是個死人,難道還有計算的價值麼?
千萬個問題在心頭沖刷而過,卻沒有一個找得到答案。我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被重錘擊中,混亂的大腦,已然不能控制僵直的身軀。
“是!皇上。求皇上多少吃一點吧。整整一天了。”隱約帶著些哽咽的聲音應該是那個總管吧。
“出去!餓了我自然會吃的。”流夜的聲音十分虛弱,但語氣卻依舊是威嚴的。
不是說他瘋了麼?我扯出了一抹冷笑。我看很正常嘛。
“是!”很快,房門推開,阿福雙目紅腫的退出門來。等他走遠,我輕託門扇,悄無聲息的閃入室內。
無論如何不許人靠近麼?我譏嘲的笑了,這可是你自找的。本來若要殺你,怎麼也得費些功夫,誰料想你竟會自己送上門來。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手中匕首的寒光映照在臉上,森然的殺氣瀰漫開來。正當我要舉步入內的時候,流夜的哽咽聲竟從內室傳來。
“……玥,阿福走了。你……你為什麼還不來?……真的死了麼?……為什麼?……我沒想過要你死,從沒想過啊!……死了!都死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不是答應了要帶我走麼?玥你明明答應了那麼多遍,……每一夜,每一夜都……為什麼騙我?為什麼我還能睜開眼睛?……是懲罰麼?……對不起!我只是想留住你。……”嗚咽聲隱隱約約,像是有布帛堵在喉嚨。
在等我麼?說什麼答應?我皺起了眉頭,難道他真的瘋了麼?
我微一提氣,如幽靈般掩了過去。其實到了這裡,也用不著再遮遮掩掩的了,在這麼近的距離內,沒有人能躲過我的匕首。
內室的燈光並不明亮,比較之下,或許窗外的月亮才是更好的光源。但室內的景象依舊可以看得十分清晰。清晰得讓我的所有動作都突然凝固,就像是一瞬間被人點住了全身的穴道。大腦內響起了空空的聲音,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衝了上來,身體的其他部分,卻因缺血而變得冰冷、僵硬。
這……是流夜麼?
第四十九章 兄弟(上)
屋中的佈置與我在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寬大的床上,凌亂的扔著幾件我往日的衣服。一具蒼白的身體蜷縮在玄黑的絲袍下,強烈的視覺衝擊令我瞬間失措。一雙顫抖的手臂死死捏著我的衣服抱在他胸前,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就從那揉成一團的布料中一點點傳出。那熟悉的聲音讓我無法否認他的身份,只是他的形貌距離我腦海中的流夜實在太遠了。
他很瘦,非常瘦。瘦到我完全看不出他曾有著與我相似的挺拔。原本蜜色的肌膚呈現出久不見陽光的青白,一條條淡青色的血管攀附在面板和骨骼之間。就像一條條醜陋的青蛇,肆無忌憚的糾纏著他的身軀。
我曾以為我們的面貌最少有六、七分是相像的,但是我錯了。原來相像的只是隱約的輪廓,和同樣精緻的衣飾包裹出來的華貴。當他褪去了屬於國君的衣物和威嚴,我們的外貌竟然連一分相似之處都找不到了。老實說,流夜的憔悴是我不能想像的。除掉我這個禍害之後,他應該更加堅定而意氣風發不是嗎?我咬了咬牙,手中的匕首擺在最容易揮出的位置,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燈火映照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