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以下這些反應:聲援或者支援崔杼;為齊莊公效忠並討伐崔杼;逃亡;躲在家中探聽訊息並靜觀其變。
絕大多數人是最後一種,也就是躲在家裡,派出家人前去現場探看訊息。
慶封是第一種,他立即趕往崔杼家中,表態支援。
申蒯是第二種,他是一個負責漁業的官員,聽說齊莊公被殺,於是對自己的家臣說:“帶我老婆孩子逃亡吧,我要為國君而死。”
家臣說:“那不行,我要跟你一塊去。”
結果,申蒯和他的家臣一塊戰死在崔杼家中。
閭丘嬰和申鮮虞是第三種,他們都是齊莊公的寵臣,很擔心崔杼和慶封會來殺自己,於是聯合出逃。申鮮虞趕著車到了閭丘嬰家門口,閭丘嬰把老婆用裹得嚴嚴實實,放到了車上,準備帶著老婆一塊逃。
“去你大爺的。”申鮮虞一腳把閭丘嬰的老婆踹下車去了,心說老子都沒帶老婆,你憑什麼帶老婆?嘴上說:“國君死了你都不肯去為國君戰死,卻要帶走老婆,哪個國家肯收留你?”
沒辦法,閭丘嬰只好跟申鮮虞兩人駕車出逃,任老婆又哭又鬧又罵“天殺的”。兩人奔逃兩天,逃到了魯國。其實,根本沒人要殺他們。後來申鮮虞在魯國僱了人為齊莊公守喪,不知道為什麼感動了楚國人,結果把他作為亻尤才計劃引進到了楚國,擔任了右尹。
晏嬰是第幾種?哪種也不是。晏嬰的故事本是放在第六部,因為這一段實在無法割捨,先在這裡說說。
晏嬰來到了崔家的門口,卻沒有進去。
“你要為國君戰死嗎?”有人問他。
“憑什麼?他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國君。”晏嬰反問,《左傳》原文:“犭蟲吾君也乎哉?”這句話幾千年來受到批判,因為既然可以說“犭蟲吾君也乎哉?”,豈不是也可以說“犭蟲吾國也乎哉?”
“那,你要逃亡嗎?”有人又問。
“我又沒犯罪,憑什麼逃亡?”晏嬰又反問,《左傳》原文:“吾罪也乎哉?”
於是有人又說了:“既然不為國君戰死,也不想逃亡,那回家去吧。”
“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弒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將庸何歸?(《左傳》)”這一段話,意思是這樣的:國君死了,我們能去哪裡呢?還不是要在這個國家過日子?作為百姓的君主,他應該是管王裡好這個國家,而不是欺凌百姓;作為國君的大臣,應當為這個國家服務,而不僅僅是為了工資獎金。國君要是為了國家而死,我當然也要為國家而死;國君要是為了國家而流亡,我也要為國家而流亡;若是他為了自己的私谷欠而死,為了自己的私谷欠而流亡,去他大爺的,除了他的親信跟班,誰也不會也不應該跟他去死去流亡。再說了,國君當初也是崔杼立的,現在也是他殺的,幹我球事?我是打醬油的,憑什麼我要去死去流亡?唉,混吧。
晏嬰這番話,在歷史上被打為大毒草。
但事實上,這是絕大多數人的心聲,不過被晏嬰說了出來。
晏嬰,直爽人也。
就這樣,晏嬰一直在門口看熱鬧。等到崔家的戰鬥徹底結束,開啟大門準備收屍的時候,晏嬰才走了進去。他來到齊莊公的屍體旁,趴在大腿上哭了幾聲,起來跳了三下,匆匆走了。
晏嬰看來,做到這個,自己已經夠意思了。
崔杼的手下問要不要殺了晏嬰,崔杼說了:“算了,人家其實代表了大多數人的想法,殺他幹什麼?”
崔杼很聰明,他知道,只要不殺晏嬰,絕大多數人就都會安心了。
第一五三章 和平探索
為了削弱國高兩家的勢力,齊國公室幾代人在扶持崔家和慶家,可以說卓有成效,國高兩家被有效削弱,崔慶兩家則異軍突起。可是,齊國公室沒有料到的是,幾百年來國高兩家也沒有殺過國君,而崔慶兩家短短不到十年時間,已經有兩任國君被他們幹掉了。
事實訁正明,老牌貴族通常保守嚴謹,輕易不會做太出格的事忄青;而新貴往往作風潑辣,心黑手狠,六親不認。
所以,扶持新貴要謹慎。
——齊國太史
殺了齊莊公,崔杼和慶封立齊莊公的弟弟姜杵臼為國君,也就是齊景公。齊景公,是公孫敖的外孫。
立了齊景公,崔杼召集大臣們在齊國祖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