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是在一個小型的私人宴會上。吳桐是最後一個進來的男人,低著頭一副鬱鬱寡歡食不知味的樣子。
若紫甚至在沒有看清他的相貌時,心裡就微微一動,好像晚風吹過,花兒輕輕綻放,也不知怎的,就像沉寂了多年的琴絃,被人不經意地撩撥了一下。
但那個晚上,吳桐連正眼都沒瞧過她一回。若紫向來不迴避對靚仔帥哥的好感,吳桐是個五官比例與身材比例都很完美勻稱的男人,一看就是那種長期抗戰在健身房裡和各種健身器材較勁的男人。
衣著永遠是休閒系列,喜歡駝色、米色、咖啡色、軍綠色,三十七八的年紀看起來至少要把零頭去掉。身上總有一股令若紫著迷的味道,這味道令若紫痴迷不已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那個晚會散場後,若紫有意無意地蹭上吳桐的三菱吉普。
若紫那天穿了一條咖啡色窄裙,因為個子小,上車時微微有些吃力,吳桐看著她有點惱怒的模樣,無聲地笑了笑。搭車的朋友陸續下了車,吳桐把她放在最後一程,這令若紫欣喜不已,本來倒也沒有什麼,只是在寂寞的夜裡,兩個人怪怪的,誰也不說一句話,但若紫能隱隱感到吳桐不時地用眼角的餘光瞥她。
若紫假裝看不見,人與人總有緣分一說吧,有些人天天相見,彼此有好感可就是不來電,有些人一見面便知道了,今生今世註定有一段機緣,她和吳桐便是。友好地下車道謝,踩著細細的高跟鞋回家。
半明半暗的浴室裡若紫細細地回味,吳桐的側影很迷人,像雕塑家刀下的雕像,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稜角分明,歐羅巴式的鼻子,讓若紫想得心疼,深深地嘆了口氣,陷進浴缸裡,滿腦子全是吳桐吳桐。
在戀愛遊戲規則方面,若紫一直遵循這樣的原則,女孩子可以去追人家,但一定不要讓對方察覺,小心謹慎,可以製造無數借口、花樣、招數,假裝不經意間地使上各種小手段,各種小伎倆,耍到最後,還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讓男人以為是自己先陷入情網,不能自拔,迷上了你,並且讓他感覺追你追得好辛苦。女追男如隔紙,男追女隔如山,這乃是上上策。戀愛方面若紫從不強求,看緣分吧。
但憑直覺,若紫感覺吳桐對她還是有些興趣的,只不過這興趣需要培養和壯大。以自己多年的戀愛技巧與經驗,想讓吳桐喜歡自己並非難事,只不過要看自己有無這份戀愛的心情。
洗完澡,若紫開啟電視,無意中發現北京電視臺一個標榜吃喝玩樂的節目裡,田浩然正一身白色休閒裝作為嘉賓,架著瘦長的二郎腿,神態怡然地大談美食之道,若紫咬著嘴唇微笑,饒有興趣地往下看。
這個田浩然是若紫剛來北京就相識的男人,那會兒的浩然三十掛零,整天一副遊手好閒吊兒郎當的少爺作派,吃喝玩樂樣樣在行。最迷戀的是養鴿子,崇拜大師王世驤,有一個先進的鴿舍,居然可以遙控監測鴿子的來去動向,仗著家境殷實,每年都要跑到匈牙利或比利時挑鴿子,然後託機場的朋友給帶回來。
這個少爺每天紮在女人堆裡,樂此不疲,但好歹算是潔身自好,不濫交,不吸菸,不喝酒,號稱自己合法的事情都不幹,不合法的事情全乾遍了。折騰到如今,眼瞅著奔四張去了,還整天雞零狗碎一個人來來去去,又高又瘦,從車上走下來宛如一隻寂寞的大火雞。
若紫一直管他叫田少。田少也是眼光怪異,換了一打打女友,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但不乏絡繹不絕的枕邊人。若紫和田少之間一直說不清道不明,糾纏曖昧,像江南深夜溼漉漉的雨巷裡忽明忽暗的街燈。
兩個人八年前就相識,期間有三年的時間音訊全無,彼此還都沒有對方的聯絡方式。最初相識的兩年,她只是他眾多妹妹中的一員,涉世未深、活潑可愛、聰明靈氣,他為她拍了許多張搔首弄姿的照片。
那時候他是一場傷痕累累的戀愛故事裡的男主角,笑容艱澀心情鬱悶,她只是他寂寞笑容裡一個很好的玩伴,排遣寂寞的妹妹,僅此而已。
再往後的日子,田少搬家出國直至音信全無。去年的愚人節,她和蘇晴奉鮑比的命令,去國貿地下的精品店採購物品。若紫看見了久違的田少,高高的胳膊上吊著個長髮披肩眉清目秀的女孩,他驚奇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然後留下他的聯絡方式。
若紫那天沒帶名片,看看那個清秀的女孩,微笑著對田少說了句我會打電話給你,便和蘇晴走了。
若紫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在走過地下通道時,想了想,便把田少寫的字條扔進果皮箱裡。蘇晴白了她一眼:“蠻帥蠻高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