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八月下旬。
雖然已經立秋,但屬於夏季的餘熱猶存。
向暖昨天才跟著母親向琳從興溪來到沈城靳家。
從此多了一位繼父,和一個和她同歲的繼哥。
大概是南方古城興溪入秋後就一直陰雨連綿,氣溫不斷降低,而沈城的溫度卻與炎夏時節並無差異,向暖初來乍到,身體一時不適應,就發起了燒。
早上還只是隱約不舒服,到了下午就頭重腳輕得厲害。
明明身體在發燙,可就是覺得冷意不斷地順著面板滲透進了體內。
腦袋昏脹不堪,向暖關了空調,裹緊被子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窗外的火燒雲大片大片地連著,在湛藍的天空中緩緩移動。
橘色光暈透過玻璃打落進來,鋪灑在她光滑的臉蛋上,越發顯得通紅。
她閉著眸,模樣懨懨,帶著病態的虛弱,很惹人憐。
不知道這樣迷糊了多久,一道男聲突然霸道地鑽進了向暖的耳朵。
向暖驀地睜開眸子,意識被驚得很清醒。
“你們來我家玩,今晚靳爺請吃飯。”
是她繼父的兒子,靳言洲。
不知道對方說了句什麼,向暖又聽靳言洲狂傲不屑道:“老子的家姓靳不姓向,老子想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跟那倆姓向的有屁的關係!”
他的聲音非但沒有壓著,反而故意揚得高高的。
向暖不開門都知道靳言洲就站在她的房間門口。
這話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別廢話,靳朝聞今早出差走了,喊上邱橙和夏哥,現在就都過來,今晚玩個痛快,不來就絕交!”
靳言洲說完就掐斷了通話,這才心滿意足地回房間,關門聲跟他講話一樣,又重又響。
向暖重新閉上眼,懶倦地躺在床上沒動。
如果沒發燒的話,為了避免和他們在晚飯期間打照面,向暖肯定會提前出去。
到時候自己找家小餐館解決晚飯,順便在這座城市逛逛,熟悉一下。
但她生著病,實在沒什麼力氣,也確實不想動。
他朋友來就來吧,她不下樓吃晚飯了,反正也沒什麼胃口。
這樣也不會打擾到他們。
向暖默默地想。
意識再次陷入混沌,剛要沉進睡眠中,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再次把向暖驚擾清醒。
她的眼皮發著燙,掀開時灼的眼球都熱熱的。
向暖摸過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摁了接聽鍵。
向琳的聲音急切,透過聽筒的電波處理,更顯焦急:“暖暖,你幫媽媽從書房找份檔案送過來。”
向暖用手撐起身體,喉嚨和嘴巴都很乾澀。
她一開口,輕細的嗓音微微泛了啞:“好,哪份?”
向暖保持著手機在耳邊的姿勢,在聽向琳說話時,人已經趿拉上拖鞋,頭重腳輕地往門外走去。
“嗯,知道了。”
掛掉電話後,向暖在書房找到了母親要的那份檔案。
隨即回房間拿了錢,又套了件外套,下樓換上鞋後出門。
知道向琳趕時間急用,向暖打車把東西給她送了過去。
她到的時候,向琳正在辦公大樓外面神色焦急地張望著等她。
一拿到檔案,向琳就要急匆匆地進樓。
向暖突然開口喊住她,說:“媽,今晚你帶我在外面吃吧?”
向琳這會兒沒空跟向暖討論晚飯的事,蹙眉道:“等媽媽忙完再說。”
說罷,穿著職業套裝的女人就風風火火地進了辦公樓。
向暖一個人杵在大樓外。
大樓前很空曠,門口只有她自己,看起來弱不禁風,彷彿一吹就倒。
夕陽餘暉灑落下來,柔和的光暈包圍住她。
卻愈發顯得這道身影孤零零的。
向暖呆站了會兒,才慢吞吞地轉身。
她打算去附近尋家藥店,買點退燒藥吃。
而,就是在她轉過身往前邁步的這一瞬間。
有三道騎著腳踏車的身影在她身旁飛快地掠過。
其中一個男生動作流利地繞到了向暖身後,與她擦身而過。
他的車速帶起一陣風。
將向暖披散的秀髮吹起亂舞。
柔順的髮絲在那一刻與他的面板貼蹭,輕細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