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上去您是想要參與其中?”沙皇反問。
這個反問,也就同時意味著他承認與土耳其人的戰爭確實就要爆發了。
“是的,陛下。1812年的時候我才十三歲,尚且沒有資格參加那一場神聖的戰爭,為國家效勞;但1827年的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我用足夠的體魄和精神力去奉獻給祖國。”普希金抬起頭來,以誠懇的視線看著端坐著的陛下,“我以我最誠摯的情感,懇請您不要拒絕我的請求,讓我隨軍行動。”
沙皇沒有立刻回答,而且打量著普希金,就像是在估測他的決心到底有幾分成色一樣。
“據我所知您並沒有從軍經歷。”片刻之後,沙皇終於重新開了口。“您就算隨軍行動,也並不會給帝國軍隊帶來什麼幫助,對您自己也頗為危險,不是嗎?”
沙皇所說的是實情,雖然普希金從小就和俄羅斯其他貴族子弟一樣接受了完整的精英教育,但是他年紀輕輕就被先皇亞歷山大一世放逐,扔到了烏克蘭任職,後來又被召回到了老家閒居,他並沒有和其他同儕一樣成為帝國軍官。
“沒錯,我確實沒有從軍的經驗,但我有一腔熱血,我願意去為祖國冒險……”普希金慨然回答,“當一名軍官也許需要技能,但當一名士兵只要能學會扛起槍並且聽口令就行了,這我還是辦得到的……陛下!我懇請您實現我的願望吧,哪怕只是作為一位士兵,也要給我參與這場遠征的機會。”
普希金一邊說,一邊揮著手,表情和肢體都激情澎湃,顯然他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當中了。
這股熱情,也稍稍感染了習慣於冷漠的沙皇。
他輕輕嘆了口氣。“行了吧,讓我們國家最優秀的詩人去當一個大頭兵,這種買賣可沒有人會做……”
聽到了這句話之後,普希金以為陛下拒絕了他的請求,於是慌忙想要再繼續慷慨陳詞,然後沙皇豎起了一根手指,制止了他的話。
“不過,你的一腔熱血倒是非常讓人感動,如果我再強硬拒絕的話,恐怕我就失去了帝王應有的寬宏大量了……”沙皇陛下微微垂下了視線,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那好,我就滿足你吧,你可以發揮你的專長,在一個團裡充任文書工作。”
說完之後,他輕輕地用手指點了一下桌子,實心的胡桃木書桌立刻發出了“咚”的一聲輕響。“不過,我們有言在先——亞歷山大-謝爾蓋耶維奇,這一切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如果你到時候表現失職,違背了自己的承諾,那我可不會寬貸你的……”
突如其來的喜悅,讓普希金的心頭狂跳,他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了自己,讓自己沒有在陛下面前失態。
對他來說,陛下的首肯,意味著他的願望得以實現,意味著他可以擺脫皇村那浮華而又沉悶的空氣,前往陌生的異域,抒發自己的天性,尋找久久未到的靈感。
而如果運氣好的話,他甚至可以見到拿破崙的兒子,看看這個年紀輕輕就妄圖撼動世界的少年,到底是何許人也。
這對喜好幻想的詩人來說,必然是非常有趣的體驗。
“謝謝您的寬宏大量,陛下……我將永遠對您心懷感恩。”他立刻躬身向沙皇陛下行禮,然後滿懷感激地說,“請您放心,我會竭盡的全力,完成您和祖國賦予我的任務。”
“那好,就看看到時候您是如何表現的吧。”沙皇陛下又恢復了日常的冷漠,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接著,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眼睛又看向了普希金,“對了,您對戰事如此積極,莫非您是對萊希施泰特公爵感興趣?”
一瞬間,普希金原本的喜悅被這銳利的視線沖淡了不少,陡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該怎麼回應呢?他心想。
他知道,自己並不擅長於說謊,如果強行撒謊的話陛下輕易就能看出來,反而會降低對他的評價。
所以,猶豫了片刻之後他決定實話實說——
“我確實對他頗感興趣,畢竟我在他這個年紀連詩都寫不好,他卻能夠在歐洲的舞臺上興風作浪……拋棄成見和道德評價的話,我認為他實在是個有意思的人物,如果有機會見面的話,我倒是樂意同他喝一杯酒。”
說到這裡之後,他立刻話鋒一轉,“當然,這種興趣絕不會超過我對俄羅斯母親的熱愛……為了保衛俄國,哪怕拿破崙本人我都敢於舉劍相迎,更別說他的兒子了,您完全不必擔心我會做出什麼對國家不利的事情。
說到這裡,他又坦然地攤了攤手,“再者說來,我既沒有國家機密在身,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