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正沉浸在演奏當中,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明明已經是被軟禁的狀態了,但是她卻安之若素,正常起居,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既沒有暴躁地對身邊人發脾氣,也沒有向丈夫低頭求饒,她只是停留在原地,等待著命運對自己的宣判。
而這時候,艾格隆也能夠聽清特蕾莎此時在演奏什麼曲子了。
他的腳步驟然停住了,心臟也隨之抽痛了起來——特蕾莎所演奏的,正是貝多芬大師所創作、在他們婚禮上所演奏的曲子。
大師就是大師,即使是臨終之前處在病痛之中,意識也不太清晰,但是他的曲子依舊具有天才的閃光,不但動聽而且讓人回味無窮。
在過去特蕾莎也很喜歡演奏這首曲子,回味自己與丈夫的相愛、品嚐婚後的幸福時光,而此刻,艾格隆聽到這首曲子,卻百味雜陳。
要說他沒有愛過特蕾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而且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特蕾莎這個妻子都當得很稱職,在外界看來,兩個人的家庭美滿,又擁有著無比炫目的權勢和財富,何等令人羨慕?
然而,這一切光環,都在結婚十週年的慶祝宴會當中被特蕾莎親手打碎了。
與其說是憤怒,他心裡更多的反而是尷尬。
自己的結髮妻子、帝國的皇后居然成為了頭號反賊,一度還讓自己身陷囹圄,這臉面到底往哪兒放?他又該怎樣去收場?
正因為心中痛苦難受,所以他漸漸地加快了腳步,走到了特蕾莎的身後。
而這時候特蕾莎的演奏也正好來到了尾聲,伴隨著尾音的傾瀉流出,寬大的琴房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艾格隆伸出手來,輕輕地放到了特蕾莎的肩膀上。
剛剛從全神貫注的演奏當中恢復對外界感知的特蕾莎,被背上突如其來的觸感刺激得顫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地恢復了鎮定。
從這熟悉的觸感當中,她已經判斷出來者是誰了——再說了,這裡除了他,又有誰還敢這樣觸碰自己?
他來了……來看我了。
剛剛全身心投入演奏的時候,特蕾莎又何嘗沒有萬千回憶湧上心頭?和殿下相識、結婚再到婚後生活的點點滴滴,都化為了指尖舞動的樂章,讓她沉迷其中,也讓她忘卻了眼下的困境和煩惱。
但即使如此,她也沒有任何後悔的想法。在做出決定的時候,她就已經擁有了應有的覺悟了。
她沒有回頭,以免被身後的人看出自己眼睛當中的痛苦和軟弱來。
“你怎麼有空來看我了?”她以儘量冷淡的語氣問。
“怎麼,我看自己的妻子都不行嗎?”艾格隆反問。
雖然這種語氣貌似含有敵意和責備情緒,但是卻也有些許的情分,特蕾莎當然能夠聽得出來。
“我是該感謝你到現在還把我當妻子嗎?”特蕾莎苦笑。
“無論你做了什麼,你一直都是我的妻子,永遠都是。”艾格隆平靜地回答,“我承受不起廢棄你頭銜的代價,我們的孩子需要他們的母親作為皇后。”
“僅僅是因為承受不起代價的原因嗎?”特蕾莎喃喃反問。
接著,她又勉強打起了精神,“陛下請放心吧,被你囚禁之後,我現在已經是耳目全毀,已經無力再搞什麼陰謀來反抗你了,你大可不必浪費時間在一個無用之人的身上,還有很多事比這重要。”
“我來看你不是因為你有沒有用,而是因為……因為我擔心你。”艾格隆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放緩了語氣。
他的話,讓房間裡陷入了片刻死寂般的沉默。
“這我也能夠理解,在你昏迷的時候,我也時常來看你,因為我也擔心你。”片刻之後,特蕾莎平靜的回答。
“如果不是因為我昏迷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話,我真該感謝你對我如此牽掛了。”艾格隆忍不住冷笑了出來了。
“我為我的所作所為感到很遺憾,真的非常遺憾,因為看到你痛苦的時候我也很痛苦。”面對艾格隆的嘲諷,特蕾莎仍舊平靜從容,“但是很抱歉,我無法因此向你認錯道歉,更加無法在你面前表演什麼痛哭流涕懺悔求饒的戲碼……如果回到那個時刻,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事情,因為這就是我的決定。”
特蕾莎軟硬不吃的態度,又再度點燃了艾格隆心中的怒火。
可是一想到特蕾莎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心中的怒火卻猶如迎頭被澆了一盆冷水,迅速地熄滅了下來。
他知道,特蕾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