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語音有別,身上有銀,卻對一切都甚為好奇,似乎什麼都不知不懂,又什麼都知都懂。他在一家食肄中食了不過幾十錢的東西,卻給了不止一吊錢的賬,充分顯出他的不平凡身份。
他沒有目的的到什麼地方去,在市鎮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上路了。幾天之後,他買了一匹馬,是現成的,配有馬鞍,但他未騎過馬。馬甚識人性,且欺善怕惡,對不懂騎術的凌起石不聽使喚,忽而狂跳,忽而亂轉,忽而擦牆又擦樹,忽又人立長嘶,非常難相與。可是凌起石雖未騎過馬,卻有一身超人的武藝,不但不怕坐騎搗蛋,反而覺得有趣,任它亂來一通,他只在馬背上哈哈大笑,恍如表演馬戲。他這匹坐騎大約知道碰上剋星了,跑了一段時間便停下來。反而凌起石對它這跑法有興趣,追著它跑,弄得它口吐白沫,他才肯罷手,經過一次暗鬥之後,馬馴服了,十分聽話。
不過,幾天之後,又出了另一個問題,與這匹馬有關。
這一天,凌起石已經離開蘆芽山有十天路程了,他到了寧化堡地方,那地方並不繁榮,可說是相當荒涼,他走了很遠一段路了,仍未碰到一個人影,心中有點悶,便唱起老公公教他唱的陝西民歌。他這時還不懂男女情愛,更不瞭解男女相思之苦,但他卻能唱男聲與女聲,依著老公公的口吻,學著老公公的情緒唱,激昂處則激昂,悲涼處就悲涼,居然十分傳神。
凌起石的內功已極具根基,唱出歌來,聲音傳得甚遠,縱未能說是響遏行雲,卻確實已唱到山喝谷應,回聲不絕。
他的歌,驚動了隱居當地的一位老婆婆,她由茅屋中走了出來,揚聲發問:“嗯,唱歌的小哥兒是什麼人?唱歌的小姑娘是什麼人?能跟我老婆子見上一面嗎?”
“老婆婆,唱歌的是我小傢伙,驚擾你老人家了,真對不起!不是有意的,我不唱了就是,你老人家就原涼我一次吧!”凌起石的聲音遠遠傳到老婆婆耳中,她暗暗的吃了一驚,剛才明明是個年輕人唱歌,怎會變了小孩子?那個小姑娘呢?她為什麼又不說話?她有一種被戲弄與被欺騙了的感覺,勃然湧起怒氣。
“你給我站注住!”老婆婆突然出現在凌起石前面三丈左右,凌趁石急忙勒馬,雙方已相距不足一丈了。“老婆婆,你把我嚇壞了!”凌起石從自己能夠臨急勒馬而自覺高興。“剛才跟我說話的小傢伙就是你?”
“正是,老婆婆!”
“那對唱歌的青年男女呢?哪裡去了?”
“歌也是我唱的,沒有騙你!”
“好,你唱給我聽!”
“謹遵老人家之命!小女子拜見過老人家!”凌起石前一句就是青年人口音,後一句是那姑娘口音,真個是維妙維肖,難辨真偽。老婆婆為之一愕,隨即嘆了一口氣道:“小傢伙,我相信你的話沒有騙我,但你剛才的歌卻是已把我騙了!你走吧!”
“還不快謝過老婆婆!多謝老人家!謝過老婆婆!”凌起石前面一句竟是個老頭子的口吻!跟著兩句是一男一女。
說完,他再上馬,原來他在回答老婆婆的話時,已經有禮地下了馬。
“等一等!”老婆婆解下一塊配玉送給凌起石道:“這是一次很奇特的見面,我該紿你一點見面禮作為紀念!這是一塊足可辟邪鎮魔的古玉,你要好好儲存,不可隨便丟了!拿去吧!”
“謝謝老人家的賜贈,我一定盡力珍惜儲存!老人家可還有什麼吩咐?”
“沒有了,你走吧!”
凌起石再謝而行,走了丈外回頭一望,已失老婆婆的所在,怕再驚擾她,不敢再唱歌了。
別過老婆婆走了五七十里之間,有幾個公差模樣的人兒。
到凌起石,立即把他攔住,其中一個大聲呼喝:“小賊,你的膽子倒是不小!偷了柳大爺的馬,居然還敢騎了進來!”
“什麼?我這馬是用十兩銀子買的,你怎能說是我偷柳大爺的!”
“笑話,十兩銀子能買到這樣好一匹馬?你騙誰?走!跟我們到衙門去!”
“我沒騙你,真是用十兩銀子買的!”
“大哥,這也有可能的,賊人偷了馬,自己不敢留,便以低價賣出去,他是個小孩子,不懂事,貪便宜買下來,也是有的!我們就網開一面,只帶了馬去銷案,說是在這裡尋到,不捉他算啦!”
“好吧,你再搜搜他身上可有武器!”
凌起石這一天失去了坐騎,還被偷去了銀子,還好,銀子還留下一點,沒偷光,但他已覺得十分倒黴的了。人家走了許久,他才後悔早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