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親近也不厭惡,夏瑞熙卻分明看見她眼裡的憎惡。
歐二夫人對二房的見面會很是滿意,正要宣佈開席,白氏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掩著嘴笑:“大夥兒忘了有個人了,童姨娘還沒給二嫂磕頭敬茶呢。”
薛氏的臉色驟然一變,正想說不見了,歐信漾卻笑道:“三嬸提醒得好,是該讓童氏來給我娘磕頭敬茶的。但是現在麼,家裡老老小小的等著開飯,就不必了。等明日再說罷,你說怎樣,信風?”他笑得溫和,那笑意卻未達眼裡,連姨娘也不願意稱。
歐信風聞言,手指抓緊了衣襟,卻不得不回答:“大哥考慮得極為周到。”雖然他是得了老太爺的認可,認祖歸宗。但童氏卻不曾給薛氏磕頭敬茶,也就是說她不曾得到薛氏的承認。歐信漾直接稱她為童氏,不稱姨娘,卻也說得過去。
夏瑞熙看得真切,薛氏是個綿軟的,歐信漾卻不是。看這副樣子,二房的家,已經是歐信漾當起來了,而非薛氏。只要歐信漾不要走歪路,二房還是能過好的,倒是童氏母子倆,以後的日子堪憂。
白氏捋捋頭髮,笑道:“是,我怎麼忘了,童氏的身份是不該到這前面來的。娘上次給她下的禁足令都還未解呢。”
歐青英冷哼一聲:“就聽見你一人呱噪。”
白氏白了歐青英一眼,伏在薛氏耳邊喋喋不休:“二嫂,你不知道,這賤人在梨樹下埋了一大包金銀珠玉,要不是她那丫頭蒲草挾恨說出來,誰也不知道。太可恨了,我瞧著都是你們分家時得的東西。你這回回來了,得好生收拾收拾這賤人,省得亂是一個賤人都妄想往高處爬。這妻是妻,妾是妾,可不能亂了。”
白氏這話一出來,她身邊伺立的蘭葉和蘭心對視了一眼,面無表情地齊齊低下頭去。
想到歐青華那般的偏心,薛氏心裡一陣刺痛,連帶著看喋喋不休總是揭她傷疤的白氏也有些不順眼,眼皮都未抬的應了一聲:“知道了。”轉過臉卻和夏瑞熙說得高興,對達兒多加慈愛。
白氏遭了冷遇,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她覺得她是大功臣,如果沒有她,薛氏哪裡會有那麼一大包金銀珠玉。又十分不忿,當初薛氏總是捧著她,她也沒少給薛氏錢財,怎地對她做出這副嘴臉來?倒去討好夏瑞熙?是了,四房有錢有勢嘛!白氏又瞪了歐青英一眼,不求上進的傢伙!
吳氏見氣氛有些僵,忙插話道:“二弟妹,東西都在我那裡,改個時候給你送過來。地是開春的時候就種下了的,至於鋪子,還要等你們自己去瞧,到底做什麼營生好。”
歐信漾起身給吳氏行禮,說了一大長串感謝的話。他自小生長環境不一樣,風度翩翩,樣貌又好看,這番經過歷練,收斂了那副吊兒郎當,花花公子的模樣,歐信風的呆樣與他簡直完全不能比擬。就連歐二老爺都暗自點了頭。
宴席散了之後,吳氏果然把那包金銀珠玉親自送過去給薛氏。薛氏得到金銀珠玉的第一件事,就是來還夏瑞熙的錢。夏瑞熙也沒有推辭,笑著接過了。
薛氏就問她,最近西京城裡做什麼生意最賺錢。還打算和夏瑞熙租兩個鋪子,又說歐信漾已經出去找房子,很快就要搬出去住。
夏瑞熙原以為二房怎麼也會在老宅住上一段時間再說,看這個模樣,只怕是歐信漾等不及要收拾那母子倆了。避開了歐家其他人,越早搬出去,越好收拾。
送走二房,吳氏和夏瑞熙閒談時不勝感慨:“你二哥做事太不靠譜!他那時候寵妾滅妻,就沒有想到過會有這樣的一日。童氏也過分了些,要是她留點餘地,今日也不會這般悽慘。所以,正是自作孽不可活。”
夏瑞熙的心思卻不在這些家長裡短上面,她心裡想的都是歐青謹已經走了二十來天,他到底到了哪裡,安全不安全。新帝召他去做什麼?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等等問題。
吳氏勸她:“不要多想,四弟是個有福之人,過些日子就來信了。不是還有世卿跟著一塊兒的麼?姑奶奶可沒你這麼擔心。”
可是歐青謹的信始終沒有來。
夏瑞熙又翻出了佛經出來抄。良兒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夫人,有您這樣的麼?平時不吃素,不念佛,也不曾捐過香油錢。偏偏一有事就要抄佛經。”
夏瑞熙自己也覺得好笑,仍振振有詞地道:“你懂什麼?我這個時候心裡特別虔誠,一刻鐘抵得上十天。臨時抱佛腳,總比不抱的好。”她不過就是尋個精神寄託罷了。
良兒辯不過她,眉眼彎彎地在一旁給她磨墨遞水,又笑她的字一點進步也沒有。達兒在一旁見了,也想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