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地上畫線的虛子茫然地抬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歐陽少恭在說什麼。
“現在趕著出去的是你不是我,我緊張什麼?反正——”
虛子嬉笑著攤手,“五年多了,我不都是過的這種不見天日黑咕隆咚的日子?我不在乎在這兒耗多久,倒是歐陽上帝你——是不是覺得太安靜了容易胡思亂想?啊,再過些時間就會覺得,矮油,天地這麼安靜,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孤單寂寞冷,十天二十天過去,就連自己是誰都開始懷疑了。”
歐陽少恭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只看見一片黑暗。
“這是虛子經驗之談?”
虛子笑了笑,不置可否,過了會兒,清了清嗓子。
“別害怕,旁人要是遇到這種情形遲早給搞瘋掉。你的話嘛……還有我陪著你啊。要是覺得心煩不安了就找我說話,我一定會應你的。”
歐陽少恭垂眸,半晌,輕輕釦住手指。
“虛子何不現身一見?”
虛子雙手捂臉,嬌嗔:“才不要呢!人家會不好意思的!萬一你看到我的絕世容顏愛上我了怎麼辦?我可不想招上一個真妹子愛慕者……”
“……”
見過虛子孃親相貌的歐陽少恭竟沒有立刻反駁虛子這句話,而是將信將疑地想了好一會兒。
“虛子和令堂……相貌有幾分相似?”
虛子側頭想了很久。
“……不曉得哎。我很久沒照過鏡子了,不知道自己長成啥樣了,也許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也說不定呢!”
聽到那種得意的語氣時,歐陽少恭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虛子可知何為秀外慧中?”
虛子自豪地抬頭:“我不學無術我自豪!”
“……你的天縱英才哪裡去了?”
“難道你不覺得自從有了我,你聰明多了嗎?”
歐陽少恭琢磨了一會兒,眯著眼睛笑道:“虛子怎不說良心也是被我吃了呢?”
虛子無辜地抬頭:“你身上像是有這種高階的東西嗎?”
兩人隔著黑暗相顧無言。
片刻之後,歐陽少恭低聲笑了起來。
“多謝。”
虛子瞬間如遭雷劈。
“我剛剛幻聽了吧我居然聽到歐陽上帝對我說謝謝!一定是幻聽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虛子把《道德經》唸了個開頭,突然覺得不對,揉了揉耳朵。
“哎我剛剛沒聽清,歐陽上帝你再說一次好不好?”
歐陽少恭笑著哼了一聲。
“太過貪心可不好。”
“是你太嚇人了啊好嘛?!一千八百六十一天——你這是頭一次對我說‘謝’啊!要不是困在這兒,我真想看看太陽是不是從東邊掉下去了!”
虛子一手托腮,小聲補充,“也許是剛剛入夢撞到頭了吧……”
兩人這般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在這個地方,很難感覺出時間流逝,一個時辰和一天似乎都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少恭聽到極輕的摩擦聲。
“虛子在做什麼?”
虛子畫完了一個正字才回答:“計時。”
“計時?”
“七十脈為一分,十五分一刻,八刻一時辰,十二時辰一晝夜。我數數,你困在夢的間隙裡有三天三夜又一個時辰半刻了。再不出去,你的身體指不定出了什麼問題哦。”
虛子仰天躺下,摸著身旁正字的刻痕,翹起嘴角。
“本來就是搶來的身體,魂魄離體久了,當心發生不可逆轉的問題啊,上帝。”
“卻是不勞虛子擔心。”
歐陽少恭站起來,心如明鏡,墨玉般的雙眸映不出任何喜怒。
“莫非這不是虛子所期待的?你苦苦等了這麼多年,步步設計,為的不正是這一天?”
“哎呀哎呀,小女子著實不知上帝在說什麼。”
虛子跟著爬了起來,拍了拍衣角,半眯著眼睛,似笑非笑。
“不過三日三夜,上帝覺得這種孤寂的黑暗感覺如何?我卻在這種令人發狂的鬼地方待了整整一千九百五十七天!”
“九百五十七?”
歐陽少恭微微皺眉,先前虛子說的是八百六十一。
“不勞您費神,我來算給您聽。從尹千觴離開青玉壇往前倒推三個月,想來您還有些印象的——烏蒙靈谷、血塗之陣。”
虛子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