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間地獄,任何人進去了都別想活著出來,裡面不知埋沒了多少屍骨冤魂。楚嫣落到這幫畜牲的手裡,不知要受多少折磨。
我胸口一痛,強忍著幾欲奪眶的淚水,把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楚嫣還沒死。”師父拍拍我的肩膀,“我已經飛鴿傳書,讓待在京城的丐幫幫主何峰及鐵腳幫幫主胡濤想辦法搭救,但希望不大。我擔心的是朝庭撥給寧遠和山海關一帶守將的六十萬兩軍餉。楚嫣那孩子性子倔強,落在東廠那些畜生手裡,免不了會吃些苦頭。可她一死,便沒人知道那批軍餉的下落。唉,我恐怕要辜負鐵將軍的重託。”
我咬咬牙,道:“楚嫣走的是荒無人煙的小路,沒人會知道的,除非有人向東廠洩密。是誰抓的她?”
師父嘬了口茶,凝神道:“鐵臂穿雲——遲賢。”
我的心微微一顫。遲賢,東廠第二殺手。
“這件事對誰也不要提起。”
我點點頭。我知道他的心思,這件事一旦傳了出去,就會損害古劍盟在武林中的威望。江湖便是如此,古劍盟之所以能一統武林正道,靠的便是多年來小心積累起來的威信。鐵文公,榮戈的大伯,鎮守寧遠的大將軍。如今昏暗的朝庭難得給邊疆守將發放軍餉,他怕在押運途中遭奸人搶奪,故託付於古劍盟。
師父長長嘆了口氣,將茶碗放在桌上走向窗戶。深秋餘風,帶來幾片殘葉,盪到他的頭頂上空,晃悠悠飄向閣內。
我抱緊懷中利劍,輕聲道:“我要去京城。”
師父轉過頭有些憐惜的看著我,道:“東廠高手如雲,機關重重,你根本進不去。”
落紅劍發出嗡嗡的低吟。我緊緊地咬住下唇。師父終究嘆了口氣,道:“你自己要小心。”
我轉身便走,剛來到大門口,便看到冷雨香和鐵榮戈伸著長長的脖子向這邊觀望。小雨香小聲叫道:“老花,步姐姐呢,她沒回嗎?”
我強作歡顏,道:“她正在回來的路上。”
她擠開一旁的榮戈,低聲嘟噥:“按日程她也應該回來了,她還答應給我捎帶幾個京城的簪花呢。”
一旁的榮戈輕笑道:“切,毛都沒長齊,學別人戴什麼簪花。”
雨香那丫頭扳了扳手指,眯起眼睛掃的鐵榮戈幾眼,冷冷地說道:“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要不要姑奶奶給你拔拔毛。”
我看著這古靈精怪丫頭,苦澀的一笑,不由伸手摸了摸衣領處,在那掛著一塊玉觀音,一塊從中裂開只剩一半的玉觀音。妹妹如果尚在人世,應該也有雨香這麼大了。
我咳咳嗓子,對他倆說道:“我要出去一段時間。”
“去幹嗎啊?”
我淡淡說道:“去向閻王要一個人。”
第五章
五
子夜,夜空如墨。
燈火通明的地牢,一間狹小的刑房。
血跡斑斑的木架上空蕩蕩的,幾根粗大的鐵鏈還在來回蕩著鞦韆。
幾個廠衛赤身縛捆在地,滿身上下全是血痕。
雍孟桓提著血淋淋的蛇鞭,氣極敗壞的吼道:“說啊。”說話時“啪”的一鞭子抽在一個廠衛的身上。這一鞭子力道極大,那個廠衛被打的血肉飛濺,卻緊咬牙關不敢叫痛。
一個廠衛哆哆嗦嗦道:“是是…有人放了迷煙,小的們一覺醒來,人就不見了。”
雍孟桓轉轉脖子,冷笑道:“一覺醒來。”忽的臉色一變,雙目兇光畢露,一鞭子抽向說話之人。鞭梢纏住他的脖子往外一帶,硬生生扯斷一顆頭顱。
我,瘋子,大嘴,法師,鴻薈,還有觀音,六個人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真是奇恥大辱,東廠自成立以來,第一次有犯人逃走。
“把他們拉出去剁成肉醬,燉成湯給那些死囚當夜宵。”
雍孟桓揚鞭狂叫。一個廠衛跌跌撞撞跑進來,慌慌張張的叫道:“大總管,西門有刺客。”
雍孟桓雙目一瞪,長鞭一指,大叫道:“竹兒…”
我高聲一應,嗖地抽出狂龍劍,拔足衝出地牢,遠遠便看到西門火光沖天,隱隱約約傳來陣陣喊殺聲。瘋子等人隨後而至。我沉聲道:“大嘴,法師,鴻薈,你們繞到西門後面去,絕他們後路。瘋子觀音跟我來。”
‘奔至西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迎面撲來。火光閃耀中,只見滿地盡是殘屍斷骸。數百廠衛和十來個人攪在一起廝殺。
殘鉤劍嗡鳴出鞘。瘋子嗓子裡發出陣陣悚人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