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
有很多人都喜歡在這種天氣殺人,因為血幹得快。
他自己若被殺,血也幹得快。
呂迪站在太陽下,還是揹負著雙手。
他對自己這雙手的珍惜,就像守財奴珍惜自己的財富一樣,連看都不願被人看。
葉開緩緩地走過去,第二次將劍遞給他。
“這是你的劍。”
呂迪冷笑著接過來,突然揮手,長劍脫手飛出,“奪”地釘在五丈外的一棵樹上。
劍鋒入木,幾乎已沒到劍柄。
這一擲之力,已足夠穿過任何人的身子,將人釘在床上。
葉開的瞳孔收縮,冷笑道:“好,果然是殺人的劍。”
呂迪又揹負雙手,做然道:“我說過,我已不用劍,”葉開道:“我聽說過了。”
呂迪道:“你殺人自然也不用劍。”
葉開道:“從來不用。”
呂迪盯著他的手,忽然問道:“你的刀呢?”
他當然知道葉開的刀。
江湖中人幾乎已沒有人不知道葉開的刀。
葉開凝視著他,等了很久,才冷冷道:“刀在。”
他的手一翻,刀已在手,雪亮的刀,刀鋒薄而利,在陽下閃動著足以奪人魂魄的寒光。
若是在別人手上,這柄刀並不能算利刃,但此刻刀在葉開手上。
葉開的手乾燥而穩定,就如同遠山之巔。
呂迪的瞳孔也突然收縮,遠在五丈外的戴高崗,卻已連呼吸都已停頓。
他忽然感覺到一種從來也沒有體驗過的殺氣。
呂迪脫口道:“好!果然是殺人的刀。”
葉開笑了笑,突然揮刀。
刀光一閃不見。
這柄刀就似已突然消失在風中,突然無影無蹤。
就算眼睛最利的人,也只看見刀在遠處閃了閃,就看不見了。
這一刀的力量和速度,絕沒有任何人能形容。
呂迪已不禁聳然動容,失聲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葉開淡淡道:“你既不用劍,我為何要用刀?”
呂迪凝視著他,眼睛裡已露出很奇怪的表情,過了很久,忽然伸出手:“你看看我的手。”
在別人看來,這並不能算是隻很奇特的手。
手指是纖長的,指甲剪得很短,永遠保持著乾淨,正配合一個有修養的年輕人。
但葉開卻已看出了這隻手的奇特之處。
這隻手看來竟似完全沒有筋絡血脈,光滑細密的面板,帶著股金屬般的光澤。
這隻手不像是骨骼血肉組成,看來就像是一種奇特的金屬,不是黃金,卻比黃金更貴重,不是鋼鐵,卻比鋼鐵更堅硬。
呂迪凝視著自己的這隻手,徐徐道:“你看清了,這不是手,這是殺人的利器。”
葉開不能不承認。
呂迪道:“你知道家叔?”
他說的就是“溫侯銀戟”呂鳳先。
葉開當然知道。
呂迪道:“這就是他昔日練的功夫,我的運氣卻比他好,因為我七歲時就開始練這種功夫。”
呂鳳先是成名後才開始練的,只練成了三根手指。
呂迪道:“他練這種功夫,只因他一向不願屈居人下。”
兵器譜上排名,溫侯銀戟在天機神棒、龍鳳雙環、小李飛刀和嵩陽鐵劍之下。
呂迪道:“百曉生作兵器譜後,家叔苦練十年,再出江湖,要以這隻手,和排名在他之上的那些人爭一日之短長。”
他沒有再說下去。
因為呂鳳先敗了,敗在一個女人手下。
一個美麗如仙子,卻專引男人下地獄的女人——林仙兒。
呂迪道:產家叔也說過,這已不是手,而是殺人的利器,己可列名在兵器譜上。
”
葉開一直在靜靜地聽著,他知道呂迪說的每個字都是真實的。
他從不打斷別人的實話。
呂迪已抬起頭,凝視著他,道:“你怎麼能以一雙空手,來對付這種殺人的科器?”
葉開道:“我試試。”
呂迫不再問,葉開也不再說。現在無論再說什麼,都已是多餘的。
陽光燦爛。
可是這陽光燦爛的院子,現在卻忽然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肅殺之意。
戴高崗忽然覺得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