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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高崗的臉色突然蒼白,大聲吩咐:“停車!”
他衝下去,拉住了那個趕車的:“你有沒有看見那姓葉的下車?”
“沒有。”
“他人呢?”
趕車的冷笑:“你跟他一起在車裡你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這趕車的顯然不是他的屬下,對他的態度並不尊敬。
戴高崗忽然覺得胃部收縮,忍不住要將剛吃下去的雞腿和牛肉全吐出來。
趕車的一雙眼睛卻在盯著他,冷冷道:“你最好還是趕快上車,跟我一起去交差。”
戴高崗並沒有想逃,他知道無論逃到什麼地方去,都沒有用的。
馬車開始往前走的時候,他就伏在車窗上,不停地嘔吐。
恐懼就像是臭魚一樣,總是令人嘔吐。
馬車轉過一個山拗後,前面竟是一條街道。
一條和城裡一樣非常熱鬧的街道,兩旁有各式各樣的店鋪,街上有各式各樣的人。
你若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這條街道和城裡最熱鬧的街道竟是完全一模一樣的,連街道兩旁的店鋪,招牌都完全一樣。
到了這裡,無論誰都會以為自己忽然又回到了長安城裡。
可是走過這條街,前面就又是一片荒山。
現在馬車的速度已緩了下來,街上的行人,神情彷彿都很悠閒,好襝並沒有特別注意這輛大車。
因為他們認得這輛車,也認得這個趕車的人。
若是個陌生的人,趕著車走入這條街道,無論他是誰,不出一剎那,他就會死在街頭。
這條街當然不會有猛虎,卻有個比猛虎更可怕的人。
馬車已駛人了一家客棧的院子。
這家客棧的字號是鴻賓,也正和葉開在城裡投宿的那笠家,完全一模一樣。
一個肩上搭著抹布、千里提著水壺的夥計,已迎了上來:“戴總鏢頭是一個人來的?”
戴高崗勉強笑了笑,道:“只有一個人。”
夥計臉上全無表情:“房間早已替總鏢頭準備好了,請隨我來。”
後面的跨院裡,有七間很寬大的套房,也正和玉簫道人住的那個跨院一樣。
前面的客廳裡,桌上已擺好了一壺酒,一個很精緻的七色拼盤,一個人正背對著門,在自斟自飲。
一個髮髻堆雲、滿頭珠翠、穿得非常華麗的絕代佳人。
戴高崗垂著頭走進來,垂著頭站在她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沒有出聲,慢慢地端起酒杯,淺淺地啜了口酒,才問道:“你一個人來的?”
戴高崗道:“是。”
“還有個人呢?”
“走了。”戴高崗的聲音已在發抖。
這絕色麗人已緩緩地回過頭去,臉上帶著種仙子般的微笑。
上官小仙!
她當然就是上官小仙。
戴高崗看見了這仙子般美麗的女人,卻遠比看見了惡魔還恐懼。
上官小仙看著他,柔聲道:“你難道是在說,葉開已走了?”
戴高崗點了點頭,牙齒打戰,似已連話都說不出。
上官小仙道:“我要你替他準備的那碗參湯,他沒有喝?”
“他……他喝了。”
上官小仙道:“然後呢?”
戴高崗道:“然後我就扶他上了車。”
雖然是嚴冬,但他卻已滿頭大汗。上官小仙道:“在車上他睡著了沒有?”
戴高崗道:“睡著了。”
上官小仙道:“他的傷勢怎麼樣?”
戴高崗道:“傷得不輕。”
上官小仙嘆了口氣,道:“這我就不懂了,一個受了重傷、又睡著了的人,你怎麼會放他走的?”
戴高崗接著道:“我……我沒有放他走。”
上官小仙道:“我也知道是他自己要走的,可是你難道就不能留住他?”
戴高崗的汗越擦越多:“他走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
上官小仙道:“你跟他不是坐一輛車來的?”
戴高崗道:“是。”
上官小仙道:“這又奇怪了,你跟他坐一輛車上,他走的時候,你怎麼會不知道?”
戴高崗道:“因為……因為……因為我也睡著了。”
他終於鼓足了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上官小仙忽然笑了,笑得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