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做寡婦,就趕快帶我去。”
珠寶還堆在櫃檯上,藍衣人一直連看都沒有看一眼,門外的冷風,卻偏偏要將那張血紅的拜帖吹到他腳下。
他也沒有去撿,只不過低頭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他臉上也已露出種奇怪的表情,忽然道:“這是誰送來的?”
丁靈琳道:“是個乞丐。”
藍衣人道:“什麼樣的乞丐?”
丁靈琳遲疑著,她沒有弄清楚,她的心太亂。
老掌櫃總算還比較清醒冷靜,道:“是個年紀不太大的乞丐,總是喜歡翻白眼,說起話來,總像是要找人吵架。”
丁靈琳也想起了一件:“他的身法很快,而且很奇怪。”
藍衣人道:“哪點奇怪?”
丁靈琳道,“他身子打轉的時候,就像是個陀螺一樣。”
藍衣人沉著臉,過了很久,忽然又問道:“這些珠寶裡,是不是有塊上面刻著四個妖魔的玉牌?”
“有的。”
老掌櫃很快就找了出來,上面刻著的,是四個魔神,一個手執智磐,一個手執法杖,一個手託山峰,還有一個手裡竟託著個赤裸的女人。藍衣人看著這塊玉牌,瞳孔似在收縮。
丁靈琳忍不住問:“你知道這個人是誰?”
藍衣人沒有回答,卻在冷笑。
郭定居然已能站起來。這藍衣人的神通,竟似真的連閻王都沒法子管。可是丁靈琳要謝他的時候,就發現他已不見了,丁靈琳也沒法子去找他。她已穿上了新娘子的吉服,老掌櫃請來的喜娘,正在替她抹最後一點胭脂。
客人們已到了很多,其中是不是有他們的熟人?楊天和呂迪是不是已來了?丁靈琳完全不知道。她現在當然不能再出去東張西望,她坐在床沿,全身似已完全僵硬。
外面樂聲悠揚,一個喜娘跑出去看了看,又跑回來俏悄道:“客人已快坐滿了,新郎倌也已經在等著拜天地,新娘子也該出去了。”
丁靈琳沒有動。
——葛病是不是葉開找來的?葉開是不是還沒有死?
她的心在絞痛。
在外面等著的若是葉開,她早已像燕子般飛了出去。
一一一葉開呢?
丁靈琳勉強忍耐著,控制著自己,現在絕不能讓眼淚滾下來。這本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郭定是個好人,也是條男子漢,對她的感情,也許比葉開更深厚真摯。
葉開對她總是忽冷忽熱,吊兒郎當的樣子。何況,郭定還救了她的命,為了報恩而嫁的女人,她並不是第一個。她在安慰自己,勸自己,可是她心裡還是忍不住要問自己,“這樣究竟是對?還是錯?”
這問題永遠也沒有人能回答的。
樂聲漸急,外面已有人來催了。丁靈琳終於站起來,彷彿已用盡了全身力氣,才站起來。喜娘用紅中矇住了她的臉,兩個人扶著她。
慢慢地走了出去。走過長廊,走過院子,大廳裡吵得很,有各式各樣的聲音。只可惜其中偏偏少了一種她最想聽的聲音——葉開的笑聲。
現在無論葉開是不是還活著,都已不重要了。
她已走到郭定身旁,已聽見了喜官在大聲道:“一拜天地。”
喜娘們正準備扶著她拜下去,突聽一聲驚呼,一陣衣袂帶風聲來到她面前。
南官浪?
丁靈琳立刻想起了那幅畫,想起了畫上那個沒有臉的人,那柄滴著血的劍。她再也顧不了別的,忽然抬起手,掀起了蒙在臉上的紅中。她立刻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黑衣佩劍、臉色慘白、就像是幽靈般突然出現的人。這人就站在她面前,手裡還提著檀木匣子。守在四角的黃衣人已準備轉過來,郭定的臉上也已變了顏色。
丁靈琳忽然冷笑,道:“南官浪,我就知道你會未的。”
黑衣人搖搖頭,道:“我不是南宮浪。”
丁靈琳道:“你不是?”
黑衣人道:“我是來送禮的。”
丁靈琳道:“為什麼直到現在才來送禮?”
黑衣人道:“雖然送得遲了些,總比不送好。”
丁靈琳看著他手裡提著的檀木匣子,道:“這就是你送來的禮?”
黑衣人點點頭,一隻手托起木匣,一隻手掀開蓋子。站在丁靈琳旁邊的喜娘忽然大叫一聲,暈了過去。她已看見了匣子裡裝的是什麼,這黑衣人送來的禮物,竟是顆血淋淋的人頭。
是誰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