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同羅蒲麗的婉拒,小郎君並不在意:“汝義父如何安置,某也只是順口一提,並非強求。不過,汝既答應留在庭州,可就要和義父天各一方了啊?”
面對小郎君的關切,同羅蒲麗抬頭望了眼窗外。阿伊騰格娜循著她的視線往外看,只見五顏六色的旗簾和幌子被微風吹動,在冬日的南市自在飄搖。
“吾名為蒲麗,意為清風。草原上的風,自由自在、四處飄蕩、從不停留。算來我在靈州也待了十幾年了,中間也一直不曾用心去尋找自己的目標和方向。此次機緣湊巧來到庭州,結識了十三娘,更得到了小郎君的青睞。某想著,可能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催我啟程飛揚吧。義父養育之恩,吾日後必將回報。不過此時此刻,某要辜負他的期望了。”
同羅蒲麗說完,兩行清淚從妙目中如星屑散落,蘇十三娘連忙上前抱住了她。
阿伊騰格娜也心中微動,感慨同羅蒲麗的坎坷命運。雅間裡的其餘三位小娘子,也都唏噓不已。
久不曾言語的王勇忽而開口道:“同羅娘子,切莫悲傷。人生際遇禍福難料,唯有遵本心而動,方能無悔。汝既已有乘風展翅之心,便應扶搖而起。至於汝之義父,某不才,在朔方軍中也認識三五朋友。某可交代他們,在法度之內善待細封頭領。”
同羅蒲麗恭敬地肅拜道:“有勞王別將費心了!吾感激不盡!”
蘇十三娘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勇,疑惑地問道:“你認識朔方軍的人?不會只是些蝦兵蟹將吧?”
對於蘇十三孃的質問,王勇黝黑的臉色微動。他思忖了片刻,才答道:“朔方軍兵馬使李光弼與某有舊,想來不會拒絕吾之所求。”
“兵馬使李光弼!”同羅蒲麗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在靈州多年,對朔方軍的高層還是有所瞭解的:“傳聞他可能要升任朔方節度副使了!王別將竟然和他相熟!”
蘇十三娘不料王勇居然真的在朔方軍中有熟人,她癟了癟嘴,追問道:“李光弼似乎沒有在安西或北庭任職過啊?你怎麼會和他相熟。”
蘇十三娘問出了諸人心中的疑問。阿伊騰格娜留意到,小郎君、李定邦都在期待王勇的回答。
王勇似乎有點後悔在眾人面前失言,他略微猶豫了一下,才回道:“某有兩位好友,現在都在李將軍麾下任職。”
“哼!”蘇十三娘語出如刀:“說了半天,你認識的還是上不了檯面的小人物啊!”
阿伊騰格娜注意到,王勇回應之後,小郎君依然緊鎖眉頭,而李定邦則在思索著什麼。
而阿伊騰格娜更在意的卻是,一向惜語如金的王勇,在蘇十三娘面前的話卻有些多;且王勇提到李光弼等人時,神情明顯有些飄忽和擔憂,似乎忽然想起來什麼重要的事情……
“無論如何,蒲麗都感謝王別將的恩德。”同羅蒲麗並未計較王勇究竟是否真的和李光弼相熟。然後,她又朝小郎君施禮道:“日後謹聽小郎君吩咐!不知店鋪何日開張啊?”
小郎君呵呵一笑:“同羅娘子莫急,店鋪的本金尚未湊手,估計還需些時日。”
阿史那霄雲聽後嗤笑道:“霨弟,敢情你說了半天,這開店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啊!”
王霨還未回話,就聽阿史那雯霞輕輕說道:“姐姐,以我所見,霨弟肯定早已計劃妥當了。”
阿史那霄雲本想開玩笑回擊一句,朱唇半啟,卻又生生忍住了。
王霨並未直接回應阿史那姐妹的言語,而是轉而對阿史那霽昂說道:“我和昂弟交流了一下,他倒是認同我的想法。至於這本金嗎,還是要落到劉掌櫃的頭上。”“這和劉掌櫃有什麼關係?”蘇十三娘心生好奇。
不待王霨回答,雅間外忽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說曹操曹操到。”阿史那霄雲明媚一笑:“劉掌櫃來的真及時,剛好讓我們看看,霨弟如何從如意居這裡得到開店的本金。”
阿伊騰格娜方才稍微平復的心,此刻忽然再次緊繃。
“不,這肯定不是劉掌櫃,味道不對。”蘇十三娘搖了搖頭,正要起身之時,但見王勇已經拔出橫刀,衝到了雅間門後。
腳步聲如夏日的暴風驟雨,來的迅疾,消散的也快。
待腳步聲走遠後,王勇悄然拉開了雅間的木門,警惕地向外張望。
在走廊裡隨時待命的小夥計趕忙腆著笑臉上前問道:“王別將有何吩咐?”
“方才是怎麼回事?”蘇十三娘也擠了過來,急吼吼地問道。
“哦,剛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