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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龜茲城!離開磧西!

憤怒的情緒如狂風在岑參心海上席捲肆虐,但殘存的理智礁石般在風暴中屹然挺立。

“安西恐怕已經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決不能放棄!被人說幾句又如何?灰溜溜回到長安豈不是更會被人嘲諷!這高句麗子既然以為我只會坐而論道,以後某就竭力做出些功業讓此僚瞧瞧!”

岑參的心如跌入陷阱中的孤狼在嗷嗷狂吼,但他其實也並不知道,自己能夠做出什麼樣“驚天動地”的功業。不過,岑參總算竭力裝出平靜的模樣回道:“謝節帥指教,某敢不從命?”

高仙芝瞥了眼岑參陰晴變幻不定的面色,只輕笑數聲,便自酌起來。

“被上官羞辱卻能壓住心中的怒氣,有點長進;但情緒外露,依然還是欠些火候。節帥或許是太期待岑掌書能夠像杜環一般能謀善斷,所以才難免有些失望,不準備讓其從軍西行吧?不過,我也只能幫這麼多了,後面就得看岑掌書的修行和造化了。”封常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在心中暗暗忖道。

“岑掌書,還站著幹什麼,快坐下啊!”見岑參還尷尬地如棵不屈的胡楊樹杵在哪裡,封常清笑著替他解圍道。

岑參正欲坐下,忽而春風略急、樹梢飛舞、河面微瀾。頃刻間,卻又風清雲淡、波瀾不興。

乍暖還寒的春風和出仕以來的諸般不順,讓岑參忽有所感、數句詩詞從腦海中躍然而出。

於是,他施禮說道:“節帥、封判官,適才風起風息之間,在下忽得古風六句,不知可否請節帥和判官雅正?”

高仙芝雖出身武將世家,不愛吟詩作賦、不喜酸腐文人,但對於名詩佳句,還是來者不拒的。因此,他微微點頭道:“洗耳恭聽!”

自幼酷愛詩書的封常清則連連點頭道:“岑掌書,快請!”

“銀山磧口風似箭,鐵門關西月如練。雙雙愁淚沾馬毛,颯颯胡沙迸人面。丈夫三十未富貴,安能終日守筆硯。”

(本章未完,請翻頁)岑參憶起西行之艱苦、仕途之坎坷,沉聲吟道。

“好詩!”不待高仙芝發話,封常清就拍手讚道:“大丈夫當追慕先賢張騫、陳湯、班超,棄筆從戎、提劍縱橫,豈能終日困於刀筆之中!”

封常清激動地吼完後,高仙芝才徐徐說道:“岑掌書,男兒若想富貴,在長安自有千般捷徑,但在磧西之地,卻終究要靠手中的橫刀和胸中的謀略。西征之時,望君能一展抱負、大放異彩。”

“西征?”岑參的心緒尚沉浸在詩情之中,忽而聽到“西征”二字,不覺有點迷糊。

“怎麼?岑掌書可是有什麼不方便,無法從軍西行乎?”高仙芝見岑參久不回應,便冷冷問道。

“在下是欣喜若狂,一時忘言了!”岑參連忙回道:“某絕無困難,現在就可以出發!”

“哈哈!”見岑參如此急切,封常清忍不住笑了起來:“岑掌書,今日乃上巳佳節,大軍數日後才會開拔。你莫要太心急啊!”

三月初三,北庭和安西春光明媚,隴右鄯州城卻細雨綿綿。春雨固然喜人,卻讓期待踏青出遊的小丫環們懊惱不已。

不過,此刻鄯州城內外,也就是小丫環們還有興趣琢磨琢磨上巳節。其餘的人,都在為攻克石堡忙得連軸轉,哪裡還有什麼心思顧念過節。

鄯州城外,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是連綿不絕的軍營。來自朔方的阿布思同羅部兵馬和党項人駐紮在城北、河東高秀巖、張守瑜部屯兵於城東、董延光所率領的河西軍在城西紮營,從隴右各軍鎮、守捉彙集而來的兵士則住在城南的兵營裡。

近日,哥舒翰一座座軍營地巡視各部兵馬,並督促他們勤加操練。

曾有個河西軍的弓弩營校尉放縱士卒偷奸耍滑、躲避訓練,被哥舒翰直接以軍法斬首。

董延光曾為此事氣哼哼地找哥舒翰理論,換來的結果卻是哥舒翰從隴右軍調撥數百名虞候和牙兵,直接住進各軍之中嚴加監督。但凡有違抗軍令者,無論官職高低,立即軍法處置。

董延光嚷嚷著要上表彈劾哥舒翰,數日後,河西節度使安思順一隊牙兵帶著份節帥的親筆信趕到了鄯州。

河西軍將士雖不知信中寫了什麼,但自此之後,蔫蔫的董延光再也不敢牴觸哥舒翰的軍令。

數萬大軍在哥舒翰的威壓下,三日一操、五日一練,每天都累得筋疲力盡、度日如年,何曾有閒暇考慮上巳節是哪一天。

隴右節度使衙署的上上下下也都忙於供應數萬大軍的吃喝拉撒,日日忙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