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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是……

金祿曾經對她那麼好,曾經是她唯一的朋友,曾經帶給她一段充滿歡笑的日子,即使是現在的胤祿,他原也可以任由她與那些雙刀堂的兄弟們一塊兒被殺害,或者隨地亂丟放任她自生自滅,但他沒有,他仍然將她視為妻子,不在意她的雜種血統,不在意她對他的敵視,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做,但這是他對她的好,她無法不承認。

為公,她應該殺他;為私,她不應該殺他。

她究竟該不該殺他呢?

更重要的是……

她下不下得了手殺他呢?

那張娃娃臉仍是金祿,但那副冷漠的表情是胤祿,那一舉手一投足的習慣性小動作是金祿,但他散發出的那身凌厲氣勢是胤祿。

他是金祿,也是胤祿。

她下不下得了手呢?

「胤祿。」

「嗯?」

「雍親王的血滴子是你在統領的嗎?」

「是。」

「你……很愛殺人?」

「是。」

梳妝鏡中,兩人目光相對。

「如果我請你不要再殺人,不要再去剷除反清復明的志士,也不要再為雍親王統領血滴子,你……」她的眼神注滿了央求,她的聲音更是流露出無盡哀懇。「可以聽我的嗎?」

「不可能。」他的回答不輕下重,不疾不徐,卻清清楚楚地表達出無可改變的絕對性。

「那……」下唇輕齧,她又低低道。「如果是我的親人,無論如何請你不要傷害他們,即使他們是反清復明的志士……」

「不可能。」

牙根一緊。「如果是我最親的親人……」

「不可能。」

她忍不住發火了。「難道一定要是你自己的親人,你才……」

「也不可能。」

滿兒呆了呆。「連你自己的親人都不行?那……那若是你的孩子……」

「還是不可能。」

「??!」她不覺失聲尖叫。「你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能放過一馬?」天哪!他果真是如此冷酷到六親不認嗎?

「該死的就該死,」他的神情始終保持一貫的冷漠淡然,既沒有多一分,也沒有少一分。「即便是我的長輩、兄弟姊妹或兒女,只要我認為該死,我就殺,絕不容情。」

一聲抽氣,滿兒的雙眸駭然大睜。

即使是他的長輩、兄弟姊妹或兒女,他都不放過?!

不,他不是金祿,這個人絕對不是金祿,他是嗜血殘暴的十六阿哥胤祿!

就在這一剎那,她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

於是,她不再猶豫,緊緊抓住鏡中的影像,看著他來到她身後攫住她雙肩,順著他的手勢,她徐緩起身,並回過去與他面對面。

他開口欲待說什麼,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玉桂的聲音。

「爺?」

胤祿很自然地側過瞼去面向門,並開口問:「什麼……!!」可話才問一半便猝爾中斷,並閃電般收回兩眼來盯住滿兒。

「回爺,查總管要玉桂提醒您,後天兒是密妃娘娘的壽辰,您得準備著。」

「知道了。」胤祿的聲音就如同他的臉色與眼神一樣,很平靜。「你下去吧!順便叫塔布來。」

「是,爺。」

腳步聲迅速遠去,胤祿仍俯眸盯住瞼色蒼白的滿兒,讀取她眼底的痛苦、困惑、懊悔、無奈與不知所措。

「我……」滿兒舔了舔唇辦,沙啞地說:「必須這麼做,可是我並沒有忘了金祿對我的好,還有你對我的照顧,所以我會陪你。」反正她也逃不掉,即使逃掉了,也不見得會更好,因為除了金祿和胤祿,這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對她好了。

她正想退後,誰知那雙攫住她兩肩的手卻更堅定的使她無法動彈,望著那絲緩緩自他唇角流下來的血,她心頭一痛一緊,愈加掙扎著要退開。

天,讓她先死吧!不要讓她親眼看著他死啊!

「放開我,我說了我會陪你的,放開我呀!」

?他不放,也不語,依然緊盯住她,盯得她愈來愈心慌。

不,不要這樣看她,她從來沒殺過人,都怪他最後說的那句話實在太過殘酷無情,才使她憤然下了手,但她到底是如何下手的自己也搞不太清楚,只知道一瞬間後,事情就結束了,同時,她也後悔了。

「放開我,我要……」

「爺,塔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