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應該從她的身邊走開,可他的腳步就是遲遲不願離去。
“原繡,他就要來了!”她加大了一點語氣,那語氣裡帶著催促。
彼時,他很想去細細的看,看他的青梅是不是心裡已經住進了另外的一個男人,如果她肯抬頭的話,那麼他或許會從她的臉上看出來,可她就是不抬頭。
“原繡……”
在那聲“原繡”中他黯然離開,他坐在對街廣場的咖啡座上,他剛一坐下就看到了她口中的那個他。
一米六三的趙香儂站在一米八四的宋玉澤身邊,她和他顯得如此的賞心悅目,他們並肩走著看著沒有多少交流的樣子。
那兩個人最初肩並肩的距離隔著五十公分左右,漸漸的,那五十公分左右的距離在被拉近,等到兩個身影差不多消失不見了,他透過人潮的縫隙看到他們的手是拉在一起的,一定是那個被上司差遣到星巴克買咖啡的冒失職員光顧咖啡沒有顧及行人了,所以他怕咖啡潑到她身上就拉了她一把,那一拉他就再也沒有鬆開她的手,她也沒有掙脫她的手。
那天柏原繡就坐在那裡看著那兩個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那時是在千年廣場,那天她穿的紫羅蘭顏色的衣服在夢境裡逐漸褪去色彩,她說的那些早就被他所遺忘的話卻在此時此刻異常清晰了起來,清晰得讓他一下子驚醒。
那天,她說,原繡,我剛剛看到一個人。她說,原繡,原繡,我看到那個人時感覺到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她說,原繡,等我想去看清楚那個人是那個人一晃就不見了。
驚醒之後柏原繡臉上黏糊糊的,伸手一摸他摸到自己一頭的汗水,有夜風來到他的臉上,悠長得彷彿來自於遙遠的奧斯曼帝國,一聲聲的彷彿在嘆息,風裡還夾雜著另外一道聲音。
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柏先生,你聽說過那個古埃及的傳說嗎?古埃及的第一位法老有一塊極為鍾愛的玉石……這個典故變成了一個咒語,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你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如果你們這一世沒有見面便可以相安無事,但一旦見面的話災難就會來臨,我想……”
那個聲音無比的清晰,柏原繡打了一個冷戰,快速拉上陽臺的門,三層窗簾也被全部拉上,這下,外面的風進不來了,進不來了…
安靜的空間裡就只回響著他的聲音,重複著:進不來了,進不來了…
捂著耳朵柏原繡衝進了洗手間,站在蓮蓬頭下,讓冰冷的水劈頭蓋臉對著他澆過來。
這是他留在土耳其最後的一夜。
柏原繡知道,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踏進這片土地,這個國度。
再也不來了,再也不了!
馬爾馬拉海港上,圓形的古老劇場被明黃色的燈光包圍著,遠遠看著就像是佇立在海灘的金黃色火球,夜已深,劇場裡已經人去樓空,若干名工人在角落裡等待著整理冰場,不久前那位漂亮的亞洲男人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讓劇場的經理推遲了整理冰場的時間,據說是男人帶著他的妻子來看有聚合很多高手傾情演出的花滑表演,表演結束,男人的妻子遲遲不願離去。
現在,舞臺的冰面上,就只剩下男人和他的妻子,男人站在妻子身後默默的看著她,男人的妻子站在中央冰面上,她抬著頭正看著她頭頂的燈光。
昔日奧斯曼帝國的魂在輕吻著這座古老的劇場,穆又恩抬頭看著頭頂上的燈光,那燈光在此刻炫目得宛如讓人眼花繚亂的萬花筒。
閉上眼睛,那些萬花筒一個個來到了她的心上,那些萬花筒逐漸變成了一組影像,每一組影像裡都有輕盈的身影在冰上滑翔著,風從耳邊刮過,帶動著髮鬢的發末,也帶動著飛揚的裙襬,音樂和著燈光在周遭流動著。
可以再快一點,可以再快一點,再快一點的話就可以獲得飛翔,冰刀擦過冰面,濺起細細的冰點。
“開始發力!”一個聲音在耳邊。
跟隨著那個聲音,一。二。三,腳在發力冰刀在冰面上加速滑行的聲音揚起了一陣極速的休止號。
手緊緊的壓在胸部,腳尖踮起,發力,高高躍起,身體呈三百五十度轉體,旋轉!
在旋轉中風灌進了她的耳畔。
終於獲得飛翔的時刻了,她微笑了起來,笑得比以前任何時刻都來得肆意。
“潤,切上!”那個聲音驟然響起。
緊緊縮在胸前的手攤開,就是鷹的翅膀一樣,腳尖落地,冰刀觸到的冰面,手指觸碰到了另外一個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