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猛烈地曬,大概是倒吊太久的緣固,望出去滿身珠光的小宮主絢爛成無數光暈。
“還沒想好?快想,想好了把你放下來,否則,就給我吊到天黑,改明兒再吊,總之非吊到你想出來為止。”
“哪有你這樣逼別人想事情的。”我頭早暈了,再吊下去就暈死給她看。
“誰讓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昨就讓你想,誰叫你沒想。你以為我愛在這陪你盪鞦韆,大太陽底下的。你別不識好歹,我清魄向來言出必行,給你大好機會你竟不當回事!飛天,你今天想也得想,不想也得想。”
被她嬌叱清音攪得腦子更是一團漿糊,我哀叫:“我想不出來,你幹嘛非跟我計較人情不人情?你沒欠我什麼人情!就算欠也是也舞欠,跟你沒關係!放我下來!”
“我就是也舞!”
“你是小宮主!”
腳上布巾一鬆,我墜落在地,灰塵嗆鼻眼,腿腳早麻了躺在地上一時半會真動不了。冰冷的劍擱到我脖子上,怕她一時錯手劍鋒往前微微一送,我飛天就一命嗚呼,只得乖乖就範。玄平是張烏鴉嘴,此,鑑定完畢。
“你看,錢多亦遭災,我沒錢七災八難就攤得夠多了,再來武功絕學,你睜亮慧眼看看我,我像那號人物嗎?要我成為絕頂高手那難度根本不下於讓駱駝穿針眼。你看你看,我什麼也不缺。”就缺安寧。
“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那我先在你身上捅十七八個血窟窿,然後再救活你。這樣,你看行不行?”
“啊!我想到了!”
這件事情告訴我輩,好人做不得。
徐來一邊好言好語求玄平發發善心下手輕點,一邊搖頭嘆氣,“越是不該惹的人,你偏偏就是惹,真是……真是……”徐來已經到達有氣無力發的境界。
七心女一旁倒了茶,替我將前因後果向徐來解釋了遍,徐來越聽越奇怪,到後來,訝異得合不攏嘴,隨時會冒出句怎麼可能,但他終於沒那麼失態,只是道:“小宮主為什麼千方百計要還飛天人情?”他問我:“終究是你哪裡犯著小宮主了,否則憑小宮主的傲氣心性,她不屑同你有所糾葛。”
我六月飛雪,冤比竇娥。“哪有?”
“怎麼沒有?你得了原是小宮主囊中之物的紅顏水,又莫明其妙馴服神獸蓋過了她馴服御風馬的風頭,尤其是大師兄那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啊。”玄平無關痛癢地說著,手勁卻一下比一下大,痛得我咬牙切齒,徐來被玄平一番話繞進沉思裡,沒空關照我。
半晌徐來點點頭,“依小宮主心高氣傲的性子,的確會對飛天心存芥蒂。”
“就算她睚眥必報,也手也太狠了。”七心女很可憐我。丫是好人。
徐來長嘆一聲,無可奈何朝我看了一眼,玄平一半認真一半幸災樂禍道:“精彩的還在後頭。”他不理周遭驚異目光,睨著我:“真是聰明,給你武功奇學,金山銀山不要,卻要她教你踏劍飛。以後自作多福,我可先申明,我只會治活人,哪天,也許明天你半天裡摔下,骨頭散一地,我沒可法拼起來救活你,陰曹地府裡別怪我。”
我仰面慘叫:“徐~來!”
徐來拍拍我,面色難看。七心女望著我說:“這小宮主簡直和當年的越綾兒一樣嬌縱狠毒。”
徐來猛然雙目大睜,連玄平也皺了下眉,我差點跳起來,“什麼什麼?!”
玄平見我面如土色,手往茶杯中一蘸,往我臉上彈了好多水,在我的瞪視中,他笑出悠遠冷漠,“那麼,飛天難道是當年的紫漠!”幸災樂禍道:“看來,你果然死定了。”
踏劍飛的學名叫作“迎劍”,跟小宮主學了以後才在眾人馬後炮的宛惜聲裡知道,這玩藝在輕功類裡只算小兒科,仙客鄉的人比較臭美,功夫雖不高深,但身法美妙,頗合他們的審美觀。這功夫講究一個雅,要練到小宮主飄飄似仙,隨風欲去的程度,蒙老怪不棄,我雖叫飛天,卻是這輩子也忘塵莫及的。我的希望很底,只求平安無虞學會,那就是祖上燒了高燒老天開眼了。所幸,我福大命大,到今日為止,尚且平安,每日練完沒少一條胳膊缺一條腿回來儀閣向提心吊膽的徐來報到。
小宮主清高傲慢,教起功夫來也是冷冰冰,能少講一句便絕不多提一個字,不過,她的確是努力在實踐自己的諾言。獨對我的人情耿耿於懷,難道小宮主真是如此嬌橫心胸狹窄?
銀鈴也似的笑聲,笑到一半突然眼光轉為凌利,袖袂輕揚,她的軟劍便破空朝我刺來,我反射性一退,猛然想起自己站在斷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