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井大炊頭也好,酒井雅樂頭也好,六人眾也好,都對駿河的事置之不理了。大人您是萬民之主,不是給人抹鼻涕、擦屁股的。”
“你可真敢說啊!”
家光氣得咬牙切齒,卻說不出話來。
“大人!”
“什、什麼!”
“難道您心中沒有比駿河大納言更重要的事情了嗎?”
“你又要說,趕緊生世子了吧?”
“您怎麼會這麼想!世子的事情,當然是必須掛心的。但是,現在理應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作為三代將軍必須要做的事情。”
“不、不、不要拐彎抹角。你到底要讓我做什麼?”
“是。今年是東照權現第十七回忌辰。在您父親的服喪期間,東照神君的第十七回忌辰,如果您不能把這兩件事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話,便會令天下諸侯看低您的能力。所以,您首先要把祭祀的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給天下人做一個典範。”
說完,春日局笑著回頭看了看身邊的阿振。
“阿振,快點上茶。如果不是您在服喪的話,是想給您上酒的,可那不是天下人的榜樣。既然是將軍,日常言行就必須要為世人做表率。阿振,先上茶,然後把飯也送來吧。”
“遵……遵命。”
阿振滿臉通紅,端著高腳茶几進來。春日局恭敬地行了個禮後,離開了座位。
家光不停地咂著嘴。
八
(春日局的內心,說不定正因為駿河大納言的沒落而竊喜呢……)
家光心想。
(不,不只是春日。家光身邊的所有近臣,內心都為駿河大納言的流放而鬆了一口氣……)
果真如此的話,家光有一種無論自己如何掙扎都毫無辦法的感覺。
據說,天海僧正對柳生但馬守說,駿河大納言的事情他不願多言。原因在於,天海認為,將軍家光是怎麼都不會聽從他的建議的。所以,就流露出不想對駿河大納言進行勸說的意思。
“事實上,僧正說大人您的性子像匹烈馬一樣。那位烈馬一般的人物,是不會聽從愚僧的意見的。所以,他說他根本沒有過問這件事的念頭。”
聽到柳生但馬守的這番話,家光身上的血一下直衝腦門。若說忠長像匹烈馬,所以不願替他轉圜,這倒還不難理解。但是,家光像烈馬,所以不替駿河大納言轉圜,這根本就說不通。
“這麼說,天海也犯糊塗了啊。”
家光咂著嘴,宗矩不帶感情地附和著。
“傳說,人過百歲,便會神思縹緲,令人難以琢磨。”
“別說漂亮話了。我說天海就是老糊塗了。忠輝那件事,他也勸說過神君來著。”
“確實。不過在眾人眼中,忠輝大人是烈性的駿馬,而忠長大人只是發狂的小馬駒也說不定。”
“你是說,烈馬和烈馬之間也有區別嗎?”
家光恨得咬牙切齒,而柳生宗矩卻呵呵地傻笑著道,
“二人的差別,在大僧正看來是清清楚楚的,因此他才放棄勸說忠長大人的事的吧。”
這樣裝傻,宗矩的想法大抵也可以知曉了。於是他又嘗試和春日局再談了一次,春日局卻比宗矩更加嚴厲。
(忠長,真的如此招眾人厭惡嗎……)
得知忠長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反而更加堅定了家光非救忠長不可的決心。 電子書 分享網站
改朝換代(11)
家光板著臉吃完了飯,拍拍手召喚侍寢的眾人進來。
那天當班的是以少年老成的三浦甚太郎為首的,曾我又右衛門,今村傳四郎、柳生友矩、馬場利重等年輕侍衛。
大家圍著家光坐下,下人送茶過來時,家光正環視眾人,用憤怒的語調問著,
“你們幾個,知道重臣們為什麼如此厭惡駿河大納言嗎?”
“回大人。我認為是因為他讓您陷入困境。”
今村傳四郎神情激昂地剛說完,曾我又右衛門又說出了更加令人震驚的話語。
“小人聽說,駿河大人慫恿您建造安宅丸,並勸您乘坐安宅丸,想把您流放到遠方。”
“什麼。讓我乘坐安宅丸……這話,你究竟是從哪兒聽來的?”
“回大人。從長崎奉行手下的人口中聽來的。”
大目付馬場利重接著一本正經地訓斥道:
“真是胡說八道。安宅丸是我自己命人建造的。駿河怎麼會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