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荒唐無道,百姓民不聊生,天下遲早大亂,等皇帝失盡民心,便是他們拉旗造反的時機。
當年皇帝給謝氏強加了勾結蠻族的罪名,他便將這罪名坐實,後世的唾罵他不在乎,他只要那狗皇帝的性命。
謝雲釗臥薪嚐膽十幾年,等到了皇帝沉迷美色不問朝政,等到了朝中奸佞滿堂不見忠良,等到了民間起義此起彼伏,等到了軍中譁變接連不斷,同樣也等到了宮中皇后的死訊。
身姿挺拔的冷峻青年穩住氣息,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氣兒嚇到可憐的弟弟,也不敢靠的太近,沉默了許久才終於顫抖著開口,“璟言,我是哥哥。”
蒼白纖弱的少年茫然又警惕的看著陌生的高大身影,抓著狐裘的手已經泛白,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懵懂脆弱讓人不敢再對他說什麼。
謝雲釗心中苦澀,他知道母親在皇宮裡過的不好,也聽說過皇后的小兒子是個心智不全的傻子,狗皇帝對謝氏恨之入骨,能殺死一個兒子,又怎麼會容忍另一個流著謝氏血脈的孩子正常長大?
璟言痴傻,其中必然有那狗皇帝的手筆。
顧璟言知道他有個同父同母的親哥哥,但是他的親哥哥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去世了,母后只有兩個孩子,哪兒又冒出來了個親哥哥?
在太子被廢離世之後,皇宮裡沒有人敢提起廢太子,更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這個哥哥,在他記憶裡,伴隨著哥哥這兩個字而來的從來只有惡意。
少年人不肯相信他們家大傻子的話,對所謂的親哥哥更是連看都不看,縮到大傻子懷裡捂著臉不肯再動彈。
殷鳴鏑將心上人攬在懷裡,隔著狐裘都能感受到熱意,也不再和他說什麼哥哥弟弟的,心中又慌又亂,連嗓音都跟著抖了起來,“雲二青呢?不是讓他來你這兒守著嗎?人呢?”
他的小傻子知道他是誰,那就沒必要再費勁兒的找關係,謝雲釗這傢伙根本靠不住,看現在這情況,小乖根本就不認他這個哥哥。
“小乖不怕,我們去看大夫,不難受了啊。”看上去人高馬大的蠻族首領哄起人來異常的熟練,更是將木愣愣站在旁邊的親哥哥襯的一無是處。
雲二青揹著藥箱在偏殿候著,聽到聲音後趕緊衝了出去,文文弱弱的年輕大夫在軍中歷練久了,跑起來不比正個八經的軍漢慢。
顧璟言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睫毛輕輕動了動,聲音也弱的幾不可聞,“安……安伯……”
謝雲釗聽到這個名字終於找到用武之地,讓人將下去休息的安伯找回來,而後繼續緊張的看著身體孱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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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一群老臣碰了面,先是抱頭痛哭慶幸沉穩自持的太子殿下死而復生,哭完之後腦子轉起來,終於想起來他們進宮是來幹什麼的了。
如今已經是天下大亂,太子殿下如此做法雖然不合規矩,但也情有可原,可中原再怎麼亂也是中原自己的事情,蠻族畢竟是外族,一旦有外族摻和進來,事情就徹底變味了,藉助蠻族的兵力反攻中原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蠻族貪婪,與虎謀皮必將為虎所害,不管太子殿下借兵時答應了什麼條件,事成之後蠻族都有可能得寸進尺,太子殿下糊塗啊!